两人回到凌寒家。
斯暖找出小药箱,细心的帮凌寒处理伤口。
看着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忽然手就有些发抖。
眼前再次浮现出前世的暗杀,清冷的夜晚里,凌寒闭着眼睛,倒在她身上,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整个人没有一丝生气……
一股巨大的恐慌袭上心头,斯暖眼圈一红,抓着凌寒的手,恳求道:“你以后,能不能别打架了?”
儿子,咱以后不打架了,行吗?妈妈也这样说过。
那种语气中的心疼他现在回忆起来都清晰得很。
小时候,他也曾问过妈妈,他有没有爸爸。妈妈总是敷衍他几句,回到卧室就偷偷掉眼泪。然后他就不问了。
可是他不问,不代表别人不议论。
有个小胖子,是附近的小霸王,就带头嘲笑他没有爸爸,说他是父不详的野种,他忍无可忍,把小胖子狠狠揍了一顿,当然,自己也被打得不轻。
那个时候,妈妈也是这样,红着眼圈,抓着他的手,劝他以后别打架了。
“凌寒?”
凌寒回过神来,看着斯暖担忧的眼神,心中一软,轻声道:“嗯。”
斯暖顿时眉开眼笑:“那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煮点小米粥。”
说着,已经站起身,脚步轻快的往厨房走去。
凌寒却没去休息,而是端着水杯站在厨房外,看着斯暖纤细的身影在小小的空间中忙来忙去。
为他而忙碌。
仿佛又看到了妈妈在为他煮饭的样子。
洗菜、切菜、炒菜,又要淘米,又要做汤,却一点也不嫌麻烦,反而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哎,不是让你去休息吗?算了,还是过来先喝点粥。”斯暖做完饭,一回头看到凌寒呆呆的站在门口,便推着他到饭桌旁坐下。
你这孩子,叫你多穿点不听,感冒了吧?快过来,先喝点粥。一会儿再吃点药。
妈妈的声音又回响在耳边。
“我刚刚,想到我妈妈。”看着斯暖从厨房端着两碗小米粥出来,凌寒说道,“我总觉得,她其实并没有离开,她肯定还在哪里看着我。”
斯暖把其中一碗粥放到他面前,也在饭桌旁坐下,看着他认真说道:“她本来就没离开。”
“只要你心里还记着她,她就不会真正离开。她只是换一种方式陪伴你。”
是这样吗?
对,是这样的。妈妈不会离开。她一直都在他心里。
而且,他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朋友。
凌寒看着面前的斯暖,短短几天,她也陪着自己瘦了许多。
还有老白,也没少为自己操心。
真是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们。
“今天的事,别告诉老白。”他要是知道,肯定会去找那几个男生为自己“报仇”的。
“好。”
凌寒乖乖的把粥喝掉。
斯暖也喝了一碗,又把碗筷洗干净,看着外面天色渐晚,便起身告辞。
“好了,我走了,你早点睡吧,注意伤口别碰水啊。”
“等等,”凌寒拉住斯暖,露出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能听我弹一首曲子吗?”
斯暖看向不远处的钢琴。第一次来凌寒家里时她就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来得及问。
那是一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三角钢琴,岁月的痕迹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它的尊贵与优雅,宛如一位尽情舒展着身体的舞者,能轻易让任何钢琴爱好者一见钟情。
最关键的是,钢琴上有一个独特标志,以及一行英文:einwayso——施坦威钢琴。
施坦威钢琴拥有撩人心弦的音色,和无比敏锐的触感。斯暖前世用的钢琴就是一架施坦威。
当然,这个牌子的钢琴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死贵。
凌寒家里,居然买得起施坦威?
“好啊。”
压下心里的疑问,斯暖重新坐下来。
凌寒走到钢琴旁坐下,打开琴盖,开始弹奏。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一串串音符流淌而出。
肃穆而缓慢,沉寂而哀伤,仿佛灰蒙蒙的天空下,一列送葬的队伍缓缓走来。
正是肖邦的《葬礼进行曲》。
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纪念凌妈妈吧。
好像每一个音符都寄托了无限的哀思,凌寒沉浸在弹奏中。
恍惚中,又看到了那个以为再也看不到的身影。
“儿子,妈今天买了一盆吊兰,就拜托你多照顾了!”40岁的老妈双手合十,朝他扮可爱。
于是,他成了花匠。
“儿子,妈决定信佛,从今以后都吃素菜。”老妈手里拿着两捆青菜,向他信誓旦旦的宣布。
于是,他一个星期没吃到肉。
“儿子,妈也要自己做衣服,你喜欢什么样式?”老妈拿着一本做衣服的书,兴奋的问他。
于是,他体验了一把coy。
……
太多的回忆,太多细碎的幸福,琴声开始渐慢,变弱,仿佛送葬的行列即将远去。
斯暖看着专注弹琴的凌寒,他一定没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忽然想起一首诗。
配合着琴声,斯暖轻柔念了出来——
“她活着时喜欢清扫残花和落叶,
吃素食,穿自己做的粗布衣……”
那是一位叫杜涯的诗人的作品——《给母亲》。
“侧身睡觉时怡然得像个孩童,
如今她躺在故乡的河堤旁,
在一片柳树和杨树的浓荫里,
坟上开满白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