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抬脚继续向上,身后从嘉大声道,“相思的滋味,较阿芙蓉成瘾要难过百倍千倍,这样的滋味,难道国师不知?”南星的手颤了一下,脚下走得更快,从嘉追了上来,“久食阿芙蓉会使人性情大变,我近日时有冲动,想要去东都将她抓回来,将她禁锢在宫中,只要她在我身边,只要……”南星蓦然转身,“皇上的意思?是要强迫青鸾吗?”
青鸾青鸾……从嘉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被什么狠狠咬了一口,钻心得疼,自从她走后,她的名字再没有说出口,她的来信不敢去拆,只让无诗看了,问问她可好,也不敢提笔给她回信,生怕相思会从笔端倾泻而出,不敢作画,提笔就是她,路过东宫的时候刻意绕行,生怕瞧见书房与鸾苑,一草一木都有她在,好在国事繁忙,偶有闲暇头疼便会来袭,无诗会适时奉上阿芙蓉,服食后堕入昏聩,半梦半醒中辗转,恍若醉生梦死。
今日除夕,鲜花灯笼春联炮仗,瞧见每一样,都会想起她,想也没想就乘马车往云台山无为寺而来,马车停住瞧见南星与瓒,心头百感交集,风光依旧人依旧,只有她不在。
二人之间又是长久的沉默,眼看寺院在望,从嘉轻叹一声,“南兄莫急,我也只是说说而已,煎熬时的自我安慰……”南星点头,“我知道,我近来医术长进得快,过会儿给你把把脉吧。”从嘉一笑,“南兄不叫我皇上就好,听着别扭。”南星唇角微扬,“有人拜托的我,是以我除去日常事务,通宵达旦得钻研。”从嘉蓦然伸手捂了脸,狠狠揉了几下方说道,“多谢南兄。”他的声音有些发闷,南星仿佛没有察觉,又道,“师父更是用心,师父的关门弟子竹君,除去基本的医理药理外,专攻阿芙蓉。”
从嘉回过头,竹子与瓒在身后落下很远。
竹子拽着瓒后衣襟,“慢点走嘛,走那么快做什么?那个十分好看的男人就是大昭皇帝吧,瓒给我讲讲他的事。”瓒抱着花吭哧吭哧向上,就是不说话,竹子眼眸一转,突然往前蹿了几步,一转身将瓒抱在怀中,瓒吃了一惊,一动不敢动,头顶上竹子嬉笑道,“忘了告诉瓒,我跟青鸾是结拜姐妹,分别前青鸾嘱咐我照顾瓒,特意让我帮她多抱抱瓒。”
她身上的香气和阿姊很香,怀里和阿姊一样温暖,瓒吸一下鼻子,头在她胸前拱了拱,竹子拍拍他后背,“瓒,我们互相讲故事吧,我讲讲我小时候,你讲讲你小时候,如何?”瓒嗯了一声,“好吧,竹君姐姐。”
二人在台阶上坐在,头碰着头叽叽呱呱,眼看着暮色低垂,身后传来哔哔啵啵的炮仗声,瓒起身就跑,“竹君姐姐,要快些,姊夫和我师父要带着我们一起守岁,守岁时可适量饮酒,姊夫会唱歌吟诗讲故事,还会带我们做游戏,起了困意还会带我们放鞭炮。”竹子喊一声好,“快些,快些回去。”瓒跑了一半停住脚步,“姊夫如今是皇上了?只怕不会跟我们一起玩了。”竹子在他身后杵着他,“你嘴巴甜点儿,多叫他几声姊夫,他准会答应,再说了,天天做皇上多累,他巴不得做一回平民呢,这身居高位的滋味,我知道。寺院最角落那个院子里的老和尚,原来是他的爹爹,整日在花棚里种牡丹花,还对着花说话,说什么萱草茵茵,璟瑜玲珑,我师父去见他,他却不见,咬牙切齿骂我师父,说当初为何不带着她走?你若带走她,她这会儿说不定还活着,我师父就哭,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告诉你啊,瓒,你可不许哭哭啼啼,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再见你红眼圈,我就揍你。”
瓒也不回头:“竹君姐姐,别人哭一哭,你也要管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师父说了,各人有各人的不得已,哭一哭排解一下伤心痛楚,岂不是更好?”
竹子用力杵他一下:“任何不得已都是借口,懂吗?小不点儿?”瓒回头愤愤道,“我不是小不点儿,我九岁了。”竹子又杵他一下,“年龄不重要,重要的是辈分,我是大师的弟子,你师父也是大师的弟子,我与你师父是同辈。对了,瓒叫皇帝姊夫,那么,皇帝也小我一辈,哈哈,皇帝得叫我一声师姑。”瓒翻个白眼,“竹君姐姐跟我阿姊是结拜姐妹。”竹子拍一下额头,“哎呀,这辈分,乱套了……”
瓒不理她,由着她自言自语,竹子说着话话锋一转:“那个什么芳菲夫人的事,瓒知道多少?”瓒摇头,“只见过一次,她来上香,说是阿姊的至交好友,跟我打听太师父的事,我没告诉他。”竹子哦了一声,眨眼道,“既然打听不出来,得设法撺掇着师父进宫走一趟。不入虎穴蔫得虎子嘛,对吧?小瓒瓒……”
作者有话要说: 有姑娘说向知道从嘉与南星的近况,奉上番外~
姑娘们节日过得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