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提笔挥毫,少顷搁下笔说一声好了,青鸾与从嘉从呆滞中回过神,齐齐看向先生,就见先生捧起书案上的纸看了一眼,翻个面冲着他们,寥寥几笔画两只木鸡,一只握着毛笔,一只拈一颗棋子,旁写几个大字,呆若木鸡,两只。
从嘉挠挠头,歉意道,“是学生的不对,刚刚确实走神了,只因昨夜里出了些事,来得突然,这会儿尚未回过神。”看一眼青鸾道,“青鸾也是。”
青鸾没说话,凝了心神埋头写字,一笔一划斟酌着,依然是工整的隶书,写了几行想起先生的狂草,从袖中抽出用心揣摩笔画,突听先生问道:“可还伤心难过?”
青鸾忙看向从嘉的位置,才惊觉无人,先生笑道,“刚刚被皇后召了去,看你专注,便没有扰你,轻手轻脚出去了。”青鸾将草书塞回袖筒,摇头道,“事已至此,难过无用,总觉得从嘉被人陷害了,东宫中的几位宫女,我会挨个查起,查清楚后杀一儆百,为从嘉出气。可叹从嘉不知被陷害,还不停自责。”
先生点点头,“青鸾,那玉笄……”青鸾笑道,“问过芳菲了,昨日丢了,就从这玉笄查起,捡到玉笄的宫女,便是罪魁。”
先生没再说话,青鸾若去查,只怕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到时候,这丫头只怕比昨夜更加伤心难过。这丫头虽有一双利眼,多疑且机敏,可一旦认定了谁,就会坦诚以待全心信赖,对从嘉如此,芳菲如此,南星更是如此。
对我嘛,先生摸了摸胡须,只不过是暂时放下了怀疑。沉思中青鸾唤一声先生,微红着脸问道:“昨夜里在西院……今早醒来已在鸾苑,先生,我怎么回去的?”
先生挑挑眉,“青鸾觉着,如何回去的?”青鸾做一个拎的架势,“先生定是谨守男女之防的,我想着,先生是不是找个布袋,将我兜头罩住,然后反过来一拎……”先生板着脸摇头,“不是布袋,是木桶,你睡着的时候爱骨碌,我拿一只木桶放在榻边,等着你骨碌进木桶里,我拖着木桶到后花园,搁在那块大石旁,又等你骨碌到大石上,然后肖娘就找到你了。”
“这样啊。”青鸾扑闪着眼,“先生好机智啊。”
先生憋住了笑起身道,“我乏了,回去歇会儿。”出了书房再忍不住,嗤得笑出了声。
青鸾捧一本书低低诵读,肖娘拎了汤盅进来,“昨夜里没睡好,喝些红枣莲子羹。”青鸾搁下书蹙眉问道,“肖娘,我睡着时爱骨碌吗?”
肖娘摇头,“姑娘睡觉最老实了,睡下什么样醒来还什么样,只有一样,被子不能漏一丝风,总要裹得严严实实,夏日里也是如此。”青鸾接过汤碗,“那样暖和嘛。可是为何说我爱骨碌呢?是不是醉了酒就会……”
她提到醉酒,肖娘有些气:“昨夜里进太子寝宫还好好的,我正在廊下等着,突然就冲了出来,谁也不理,害得我与珍珠担心,整个东宫都惊动了,芳菲郡主也跟着寻找,找了大半夜不见人影,谁知就在书房中趴着睡了,唉,太子殿下要这样用功,皇后娘娘也不用愁了……”
青鸾含一口莲子羹愣住了,许久方咽下去嗤一声笑了,自语道:“哼,捉弄我很好玩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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