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辰闻言,面色有些愤愤,“这主子太心狠,我自幼随父出征,可说在马背上和军队里长大,也见过审犯人的极严酷刑,但是,却不能接受这种……”孟良辰难得正经一回,说到此处,声音又轻了轻,“北拓有专门护皇室的铁仪队,为皇室生为皇室死,可是当真遇难或被俘,北皇也一定不会让他们提前服毒的。”
“所以,你现在到底是又心疼这些人突然死了,还是在变相的夸着你的北皇,宽容乃大,王者之气,又心地善良?”云初特意在“你的”二字上落下重音,放下茶杯的手,已经转身轻压在杯身上。
孟良辰闻言,面上这才缓了缓,抬头,长眉扬起,唇瓣微弧,“真叫我孟良辰欣赏到非嫁不可,死追百赖的男人,当然是人中龙凤,地无有,天下凡。”说到此处,孟良辰看一眼云初,触到其那幽幽深而凝的此时又定定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眼眸,轻轻咳了一声,声音不自觉的讪了讪,弱了弱,“当然,太子是高山白雪上一朵唯一的,独一无二的万万年的奇葩,只归云初所有,别人仰望不得。”
很明显的的赞美。
云初的面色却是没有半丝变化,还是直愣愣的看着孟良辰,随即,起身,眸光拉长而更加专注的看着孟良辰。
“我这般看着我干嘛?”孟良辰被云初这般瞧着,身子往后退了退,似乎,有些心虚,然后,身子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我这般的义气,在花楼里帮着你一圈,你总不能,人死了,没问出什么,拿我撒气啊,我好歹是北拓良王府郡主,真要……”
“我比较好奇,你所谓的跑掉一个,是怎么回事?”云初终于开口。
“就……跑掉了啊,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就……就……”孟良辰显然理亏本,所以声音也越来越弱,目光也越来越闪。
云初看着孟良辰,却好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般,继续轻声道,“其实,相对于死人,我对活人比较感兴趣。”说话间,云初目光收回,而是看向一旁半开的窗户,那里,月光滑入,照一室清辉,却更衬,云初精致光洁的面庞如珠玉,光亮,而晶莹。
却也,淡定而俯瞰。
这是一种无形的,无声胜有声的,自眼眸穿透心里的透视与激震,在这样的目光与气势面前,任何人,都没有再插科打诨左拉西扯的勇气。
所以,孟良辰一摊手,丢盔卸甲,什么挫败颓暗都没了,“被我放走了。”然后,不容云初开口,孟良辰又紧接着快速道,“总觉得,那白衣男子不是坏人,而那人又与白衣男子是一起的,所以……”
孟良辰没再说下去了。
云初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孟良辰,屋内,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死一般的寂静之后。
“孟良辰你个猪,我真是错看你了,你现在前前后后,与那夜气势如虹的拿着鞭子找我算帐的孟良辰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区别,你个猪,猪猪猪,你这么善良,你怎么不放过北皇,不放过萧石头,你怎么不放过我,刚才还跑回来做什么。”
“因为现在,我把你当朋友啊。”孟良辰抚了抚有些吃痛的脸,答得很真诚。
云初抬手,抚额,表示,再和孟良辰多相处一秒,她都会死,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豪爽干练英气孟良辰心里,竟然还住着如此一颗玻璃心。
所以,云初直接抬脚欲走。
“诶,你去哪儿?”孟良辰一把拉住云初的胳膊。
云初鸟也不鸟孟良辰,一把甩开胳膊。
“我可以将功补过。”孟良辰声音虚了虚。
“去拔拉那几个死人的尸体。”云初回头道,声音微凉,“所以,尸体在哪里,带路。”
孟良辰闻言,细长的美眸直接瞪如铜铃,“你要摸尸?”
“不是。”云初摇头,然后,指着孟良辰,“不是我,是你。”
“啊……”
“我帮了你这么多,今晚辛辛苦苦的连花楼女子都扮了,给弄来几个人,你给我把人一个一个弄死不说,还大发慈悲的放了,你还想……”
“行,我做。”孟良辰很理亏。
云初闻言,眸光微微亮,看着孟良辰这一瞬是真的挫败的走在前面,眸中却是若有所思,她并不是真的想要摸尸,她只是觉得,说不定借着这几名男子,能摸透那青衫男子的身份也不一定。
她只是有所怀疑,今夜那名青衫男子……
如今,虽说人死了,但是说不定也能寻求到突破。
所以,月黑风高夜,并不一定是趁黑杀人时,也可能是趁黑摸尸进行时。
冰风吹过高大的树杆枝叶,刮起沙沙的风响声,更衬得此时这丛丛树林里,阴凉阵阵,树上密布的经年纹路,在月光清洒下,似纵横交错的剑痕,让人不觉心焦,尤其是一段血腥味飘来,更让人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孟良辰真的整个人都是不好的,终于,脚步停下,指了指前面血腥味飘来处,对着身旁道,“云初啊,我摸了尸体,北皇不会更嫌弃我吧。”
“不会。”云初肯定道。
孟良辰这才似得到一个人的肯定般,松了口气,只是气还没松到一半,却听云初又道,“不会更加嫌弃你。”声音比夜风更凉,孟良辰面色垮垮,却是生生什么话说不出来,又走了几步,孟良辰却是不走了,看着前面不过几步之远,“喏,前面,尸体就被我丢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