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女子作势又要出手,一行人脑中自是警铃大作。然而,包括其本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就在她就要扼住肖涵玉脖子的前一刻,她却突然顿住了前进的脚步。
说时迟那时快,敌方首领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口鲜血,叫距其最近的肖涵玉不由怔住。
冷言自己也是大吃一惊,思绪流转间,她回首环顾四周,不多久便在人群外发现了一张面孔。这张脸的主人似乎也正目不斜视地望着她,面上还带着她熟悉的微笑,可是,仔细去看的话,还是能发现他稍显不稳的身形。
韩诀。
怪不得之前就一直没看见他。她还以为,他只是不打算参与今晚的行动——因着那放荡不羁的性子。
如今看来,兴许事实并非如此?
可是,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速将此女拿下!”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冷言听到了厉无刃急急下达的命令。她回过头来,勾唇阴冷一笑。弹指间,纷纷回神的南蜀侍卫们一拥而上,却被女子三下五除二给挡了回来。不过,她并没有对他们下狠手,也不知是不屑于出手杀之,还是因故无法动手。
脑袋聪明些的,这会儿都开始暗自思忖,猜测这灵宫宫主究竟为何口吐殷红。
冷言当然不能叫他们看出破绽,因此就必须速战速决。她摆开架势,直逼厉无刃而去,奈何中途又遇柳如风阻拦,气得她一掌将他打飞到几丈开外。被击倒在地的男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这时,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一下拉住了他的胳膊。
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因惊睹了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而睁圆了眼珠子。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只朝他笑笑,没有作出任何解释。然下一刻,他却倏地神色一改,接过底下人递来的弓箭,径自对着那边厢的女子张弓拉弦。
“不要!”
柳如风惊得脱口而出之时,一支利箭业已破风而出,直直逼向正欲杀人的灵宫宫主。
武功高强的女子自然察觉到了这突然袭来的冷箭,她一个闪身就轻巧地避了开,却不料回身站定注目而去之后,会因那射箭的人而瞠目结舌。
是他……是他?!怎么会是他!?
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方才还杀气腾腾的女子此刻竟只纹丝不动地瞪视着那个朝她放了暗箭的不速之客,良久说不出话来。
“好久不见了啊。”直到来人沉默了有一会儿,然后抬脚不徐不疾地靠近,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呵呵……没想到南蜀的皇帝,连不可一世的西凉锦帝也能请得动。”冷言停止了对厉无刃的攻击,转而目不斜视地看着来人,看着这个不惑之年的男子步步走近。
分明已然二十年未见,他却仍是这般丰神俊朗,仿佛压根没让岁月在他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曾经与她山盟海誓,却最终将她弃如敝屣,也让她历尽痛不欲生,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她要叫这个负心汉尝遍被痛苦折磨的滋味,要将他最割舍不下的天下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要把他引以为傲的自尊狠狠地踩在脚底。
一个任她羞辱的男宠——她早早地为他的将来想好了这一身份,为此,她筹谋了整整二十年,令她的部下遍布于各国,让他们为她谋取那些皇帝们的性命,只独独留下这个叫她又爱又恨的男子,只为令他匍匐于她的脚下,用一辈子去欣赏她的杰作。
以上种种,西凉的锦帝在收到了厉无刃的密信后,多少已猜了个大概。
冷言,这个他曾经爱过的女子,想来是想要报复他吧?她想向他证明,他要的东西,她也可以将其收入囊中,甚至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可惜,她终究是不懂他的心思,终究是太过偏执。
“冷言,收手吧。”往事不堪回首,西凉的皇帝收起了险些飘远的思绪,沉着嗓子出言规劝,“朕的人,还有蜀帝的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了,你已无路可退。”
女子闻言正要发作,忽然又听得身后传来了年轻男子的声音:“是啊,宫主,凉帝说得有理,你已筋脉受损,又何必强撑呢?”
被提议不该逞强的冷言蓦地扭头,对上韩诀似笑非笑的目光,寒声质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一旁的肖涵玉等人都有些傻眼:韩诀?他怎么会遭到灵宫宫主的质疑?
不明就里的人们这便听男子轻笑出声,不慌不忙地答曰:“一线红,一种鲜为人知的奇毒而已。我把它涂在自己的身上,每每伺候宫主的时候,自然就让宫主也沾上了些。”
话音未落,灵宫的一宫之主已然花容失色:“你!”
也难怪素来眼高于顶的冷言会大惊失色,毕竟,一线红是一种能将一男一女的性命牵连在一起的奇毒,只要一对男女一同中了此毒,那么,随便杀了其中一个,便能叫另一个人跟着殒命。
“为什么?!”冷言咬牙切齿地问他。
她不明白,这个年纪足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年轻人,分明是自愿委身于她的,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将她服侍得很好,给她带来了无尽的欢愉,她自认为待他不薄,甚至想过将来要让他在她的后宫占据举足轻重的位置——可是为什么,他会以这等形式叛变?!
“为什么?呵……”韩诀笑了,笑得叫人心里发毛,“宫主莫要欺负我年少你二十来岁,便不晓得你当年曾对我的祖母以及我爹娘都做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