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二虽借了光也当上了宁府的管家,却没有那么利索的权柄。这回看凤姐杀伐果断,又得贾珍信重,想了法子让自己媳妇趁凤姐在东府理事的时候多亲近了几回,搭上了线,撺掇凤姐给贾珍递话儿,换了两个要紧地方的管事。果然事成,又拐弯抹角地给凤姐送去了两千两白银。
也是合该凤姐的财运,这回从荣府里出来管了趟宁府的事,才晓得天下之大。除却这一宗,又因应了水月庵老尼的说求揽了一桩官司,坐收了三千两。想着这秦氏不亏同凤姐的交情,连亡故了还送凤姐五千两银子的巧宗儿。
凤姐拿了这样的钱来,才晓得原来这银子也有这般轻松的赚法。如今府里又出了娘娘,想来往后包揽官司这样的事儿该是只多不少。
宁荣二府恰又商议起了要合盖省亲别墅的事,她就想起赖二来,若是能因了李纨谈下个合适的价儿,就又有了话头可换掉府里管细件采买的人。这可是个大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就是说这些了,一件古董摆设得换多少米面柴炭?若是这里也换了自己的人,又碰上盖省亲别墅这样的事,只这一回,就是多少好处?
存了这个打算,才特地在王夫人跟前提了李纨,却是等了好些日子也没有说法。正想着要不要再去打探打探,哪知这日晚间便被贾母叫了去,连同王夫人一起,不轻不重地挨了几句。如今的凤姐已不同往日,虽几句话的事,却觉着大大伤了脸面了。
再说李纨,一早便存了要同计良段高几个远了的意思。这回正好,是伸着脸求计良打,这面子是越踩脚下才越好。果然,派了人过去,连计良的面都没见着就被不冷不热地应付回来了。
这还不算,过了半个来月,七巧坊还遣人送了箱顶不入流的琉璃件来。
李纨二话不说让人给王夫人送去了,把王夫人又气了一回。
贾母亦知道了事情前后,又把李纨叫去好生安慰了一通,嘱咐她道:“所谓一仆不侍二主,他们原先虽是你陪嫁来的,那年既已放了出去便与咱们没了干系。他们愿意记起来是他们的情分,他们要当没有过这回事才是人之常情。咱们不过平常人家,还能同皇家抢奴才不成?你太太不晓得外头的事,只一心顾着府里事务,行事难免偏颇。这回我这话说了给你放在这里,往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只先来回我,万不可轻易去同人攀扯,可记下了?”
李纨自然无不应的。只是府里自此更认准大奶奶是个泥菩萨了,连从前的奴才都不敢得罪的主子,可不是让眼前的奴才们也多了点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