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兰想着那日情景,思忖着便把墨延松的牌子拿了出来往腰上挂了,这才往余先生家那条路上去。
这日晴好,庄上的课堂都是早上开课,下晌便歇了,余先生家也有农活要做。这会子恰好有闲,正同街坊几个在路边喝茶说话。贾兰身份这些人也并不知晓,见一小少爷走过,也并未留意。
贾兰正愁如何让人看到他身上的牌子呢,近边上走出来一小孩儿,贾兰一看便乐了,“小七,你一个人?你哥哥们呢?”
小七穿了一身铁灰色衣裤,听有人喊他便抬头看,一见之下笑开了,奶声奶气道:“兰儿哥哥!”这娃寻常只听人唤贾兰作“兰哥儿”,他便学了这么个叫法。
贾兰正要把小七抱起来,就见苏大夫从小七身后慢慢踱步出来,问道:“小七,谁来了?”
小七搬着贾兰的脖颈道:“师公,是兰儿哥哥。”苏大夫哪里知道什么蓝哥哥红哥哥的,正待说话,一眼瞥见贾兰腰间的牌子,眼睛一眯,看看贾兰道:“哦,既是小七认识的,便请到咱们院子里去坐会子吧。”小七连连点头,对贾兰道:“兰儿哥哥,进来坐。”贾兰自然巴不得的,便抱着小七跟着苏大夫进了小院。只见里头席子、竹匾、蒲篮晾满了药材,风里头都带着股子药材的清香味。
进了门,苏大夫把他领到一个小院里,当着日阳儿放着木桌竹椅。苏大夫伸手接过小七自己抱着,又让贾兰坐下,才慢声道:“你是……那黑心小子的徒儿?”
贾兰一惊,正不知该如何行事,苏大夫已伸手取过他腰间的牌子,对着光细看了看,笑道:“没错,正是墨延松这小儿的牌儿。怎么,他死了,倒把这牌儿给了你?可惜,算算日子,那时候你才多大,他能教你些什么!”
贾兰赶紧摇头:“师……墨师伯好着呢,前两日还来庄上喝酒来着。”
苏大夫一愣,问他:“当真?”
贾兰点点头。苏大夫伸出手来掐算一回,摇摇头,又算一会,又摇头,又问:“你管他叫师伯?如何他的牌儿在你身上?那小子自来黑心黑肝黑肚肠的,无利不起早,哪里会这么白便宜你?既如此说,你师父又是哪个?”
贾兰摸摸脸:“我初时是拜在祝先生门下的。后来跟着先生到了书院里,这回墨师伯来了,非要我做他徒弟,我先生也拗不过他,就把他的牌儿也一总儿给我了。”
苏大夫讶异道:“那个短命鬼儿也活着呢?”说了抱着小七站了起来,在小院里来回踱步。
半晌,忽对贾兰道:“嗯,对了,忘了同你说了,我同你师公是师兄弟。”
贾兰心说我早知道了,却赶紧跪下磕头,嘴里道:“徒孙见过师叔公!”
苏大夫一笑:“嘿嘿,你怎晓得我是师叔公,不是师伯公?”
贾兰道:“师叔公头发都没白呢,怎么会是师伯公。”
苏大夫哈哈大笑,挥挥手让他起来,从袖子里扔出一个小瓷瓶儿道:“好了,这是师叔公给你的见面礼。”
贾兰赶紧接过谢了,却听苏大夫又道:“你师父同师伯如今可在那书院里?”
贾兰点头道:“回师叔公的话,墨师伯如今正在山上,先生这两日出门去了,不知要今日还是明日回来。”
苏大夫一笑:“既如此,待他们都回来时,便让他们都过来一趟。就说是我说的,总没有让我亲去那狗屁书院里看师侄的道理。”贾兰赶紧答应了。
正说着,外头走过来一小儿道:“先生,刚大管事那里使人来寻小七呢。”苏大夫听了点点头道:“知道了,我这就送过去。”
走到门口,却见许嬷嬷从外头进来,见了小七先道:“我说你这么点子豆丁懂个什么,还真的拜师学艺了不成!连点心都误了?”正要开口同苏先生告罪,却见贾兰在一旁站着,忙把小七放下道:“哥儿怎么来了!也不知会一声!”
贾兰笑道:“正要去寻嬷嬷呢,路上遇着小七了。才跟过来看看的。”说了一指苏大夫道,“嬷嬷,我才刚知道,这是我师叔公。”
许嬷嬷一惊:“啊哟,这话怎么说的!也没听苏先生说起过!”
苏大夫一笑道:“我也是今日才刚知道的。还不知我这徒孙同庄上是……”
许嬷嬷笑道:“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哥儿正是咱们这庄子的少东家。”
苏大夫亦笑道:“天下竟有这样巧事。”
许嬷嬷便做主把人都让到了庄上内院,又吩咐厨房备宴,笑道:“我们哥儿孤根儿一个,也没个兄弟姐妹扶持,如今有了师门却是得了依靠,正该贺喜。”
苏大夫亦不推辞,便带着小七去了。路上细说,贾兰才知道苏大夫不知怎么的,竟看上小七了,说要认了做徒孙,如今也是日日带在身边的。因笑道:“小七这娃子我也喜欢,看着眼神就灵透干净,如今论起来,我们也成了师兄弟了,这下更好了!”
苏大夫听贾兰如此说来,不禁抬头看他一眼,心道或者这便是天赋?看个眼神便知道好歹了,倒也是根苗子,怪不得墨小儿要死皮赖脸同人抢这徒儿了。却是不得不说这苏大夫到底先辈老人,对墨延松的厚颜程度终究还是估量不足了些。
且说贾兰在草田庄上认了有大本事的师叔,乐颠颠回到书院,先寻着了墨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