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兰一点头:“我正琢磨这事儿呢,我得给姑姑寻点合适的东西带过去才好。”
李纨便笑道:“成,你自己惦记着这事儿就成了。”
贾兰又问:“娘,怎么这许多人赶着结婚,都说赶风水。就一准是好的?若是那帮和尚道士没算准,不是都瞎了!”
李纨笑骂道:“呸!你去大街上嚷嚷看看去,看人不涌上来打你!满嘴胡话!若是一个时候就是一个风水,那还做什么人,修什么道,只掐指算时辰就是了!”
贾兰一想也对,又笑:“我就那么一说,旁人管我什么事,只姑姑们都好就成了。”
李纨一笑道:“放心吧,有我呢。”
贾兰嘿嘿笑道:“就等娘你这句话呢!”
果然第二日黛玉带了人来了,往贾母王夫人等跟前见过,就跟着邢夫人去那边见迎春。也不晓得两人说了什么,足呆了一个多时辰,才又回这边来。进了园子,没走几步,妫柳就皱了眉头道:“这地方怎么好似荒芜了许多。”
紫鹃四下看了,笑道:“不过少了些人走动,哪里就荒芜了。一处是一处的,都有人管着呢,就算不伺候主子,也断不了伺候这些来钱的营生。”
墨鸽儿听了笑道:“紫鹃姐姐现在也开始口无遮拦了。”
紫鹃笑道:“这不就是那句话儿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黛玉听她们打趣,虽不曾开口,实则她一进这园子也觉得好似哪里不对,总不是从前花团似锦鲜艳明媚的样儿。要说山水亭台自然不会变动,便是花木也大凡皆似从前,却不知为何总有股子颓败之气。心里暗暗思量,面上却不露出分毫。
到了李纨那里,湘云同邢岫烟都出来下相见,邢岫烟因薛家上门商议了迎娶的事,过不了几日也该家去了。黛玉赶紧过来,倒有半是为了她。迎春几个只要还未出嫁,过来相见也不难的,只邢岫烟若家去了,她亲身前往便有些不便。倒不如在这里相见还便当些儿。
湘云也知道黛玉的意思,便笑道:“得,添妆的来了,我先一边儿待会子去。”
黛玉一勾手挽住她胳膊,嘻嘻笑道:“云儿你是不是忘了……也有你一份呢……”
湘云这才醒过神来自己也定了人家了,饶是她素来万事不放心上,这会子也不禁脸红了,反过来要拧黛玉,嘴里笑骂:“你等着!总有你那一日的!”
黛玉赶紧喊李纨:“大嫂子快看,云丫头疯了,明明是她自己打趣的。”
李纨摇摇手:“就是这话儿了,姐姐妹妹的还为难个什么?谁都有那一日,不急。”
几个人都停了手,一齐冲着李纨啐一口,李纨大乐。
黛玉自然是说笑的,湘云怎么也得翻过年才会回去,还有的是相见的日子。这回她确是有赠礼要送于邢岫烟,却是两本古书,乃上下两册,名曰《紫霄经》。
通常女子遇此等事体,总是羞怯者多。邢岫烟虽也有两分面红,一见上头文字,早把这说是赠礼实乃添妆的事儿忘九天云外去了。拿手里紧翻了两页忽然问道:“这书……可是与紫霄真人有关?”
黛玉点头笑道:“姐姐果然不凡。原是听二姐姐说姐姐对《化书》精研日久,恰好我那里新得了这个,想着果然是老天要借了我手相赠的意思了。”
邢岫烟捧了那书摩挲了几遍,到底抬头对黛玉笑道:“如此谢谢妹子啦。”
黛玉见邢岫烟洒脱如此,更觉钦敬,两人遂又执手说起近日所得来。
墨鸽儿则上来对湘云笑道:“云姑娘,这是采芹让我带给姑娘的书,让我同姑娘说声对不住,这书的原本她也拿不出来,好在可以抄录,这是她特地抄录的两本。”
湘云大喜接过,又道:“这可是傻了,哪里还有什么对不住?倒是我对不住她才是!她那里一日多少事要忙,还替我抄录两本书去,不晓得怎么熬呢。请替我一定谢谢她,往后相见,我再当面谢她。”
墨鸽儿笑着答应了,把两本手抄新订的书交给湘云,一本写着《丹溪密录》、另一本写着《成注伤寒论》,湘云接过一看,面露欢喜,更忙不跌得要谢采芹。
李纨见了心下略有计较,笑道:“怎么好好的又弄起这些来?前阵子看你翻医书,还当是闲作空的,如今看来竟是要用心的意思了。你是个好酒的,如今又爱上药了,难不成是要泡药酒的?”
湘云闻言也笑,笑完了才道:“嫂子不知道,我去林姐姐那里住了一阵,才晓得当日林姐姐说的‘若只坐待受用,也实在没趣儿’这话的真意。里头真是个个身怀绝技,看她们那般投入,我也觉着自己这么‘一是无成’的实在不像话了。
恰好林姐姐说我总是一换季就病倒,让采芹几个给我好好调养调养。这么一来二去的,我也就沾上点儿‘药王气’了。索性学起来。这东西也神,越学越觉着深不可测。往常我虽不深知,也好说两句寒热温燥的话儿,如今可不敢了!临走前问起采芹一些医药的话儿,她说给我寻书来,哪想到竟要她自去手抄的!哎,我可真是生受她了。”
李纨便笑道:“如此也好,我那里也有些医书的,只她们几个常来看的都不爱这个,后来旁的书多了,就让先收了起来。如今你既好这一道,过两日让素云几个给你寻出来看看,解解闷也好。”
湘云便先笑着谢过了。
那头妫柳同贾兰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