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呆立了一回,回去同余信家的打了声招呼,便往凤姐院子里去,平儿见她来了赶紧接进去,彩霞见屋里就凤姐同平儿主仆两个,便把手里的戒指拿出来给凤姐看,说道:“一个小丫头来寻的我,说是环三爷让我过去一趟。”
凤姐看了一眼那戒指,笑道:“倒还算件玩意儿。我还真小看赵姨娘了,当日连院子都直接封了,东西也都抄走了,怎么还能偷藏了这许多!要不然,就凭他,在咱们这府里,别说小丫头了,若没个一两半钱的,只怕连只狗都支使不动呢。”
彩霞想了想道:“前两回听他说起,好似如今总跟隔壁府里的小蓉大爷在一处,还有后廊三房里的芹哥儿。旁的倒没听说了。要说是姨奶奶留下的也不像,要真有这一宗儿,那会子也不用满府寻东西换酒钱了。”
凤姐听了不由眯起眼睛来,先吩咐道:“他让你去,你就去一回,看看那狗东西又起什么黑心毒计了。一会子让彩明带着你从角门绕过去,完了记得来回话。”
彩霞一躬身,领命去了。
这里平儿皱了眉问道:“奶奶,怎么隔壁同这位弄一处去了?前次兴儿也来说过见着他们一同往城外去的,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凤姐冷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了……那回恐怕就心里埋怨我呢,何况如今嫡嫡亲的姨娘做着二房,要摆弄了我去,这往后还不都归了那个也不晓得是儿子还是兄弟的了?”
平儿咬牙:“没人伦的混账王八羔子!没一个好东西!”
凤姐凉凉一咧嘴:“由他们去吧,我倒想看看他们能折腾出个什么来。我这就半条命了,又没个牵挂,大不了一拍两散,我还怕哪个不成。”
平儿忙道:“奶奶又信口浑说了,姐儿若听见了岂不伤心?”
凤姐笑道:“你倒疼她!我难道还能忘了她不成,自然会给她安排妥当的。只是到时候恐怕娘家就只剩你一个算娘家人了。”
平儿听这话不吉,又怕说了反招凤姐说出旁的来,便道:“我才不做什么娘家人,姐儿嫁出去我就当嬷嬷陪了去,总会护她周全。”
这话自己一说出口,却发觉越发不吉利了,不由心里大恨。凤姐哪里会瞧不出来,遂道:“好,就这个主意,到时候让丰儿伺候着我也成了。”
这才算圆过话去。
那头彩霞绕到了前头跨院里,贾环见了忙拉了她手一同坐下,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来递给她道:“你看看,这两件东西你可曾见过?”
彩霞展开那纸一看,面上不动声色,问道:“爷哪里来的这东西?”
贾环笑道:“你不是让我多与人结交?如今我也很认识些人了。这回他们在查问一样东西,我看着好似跟我从那里取来的有些相像,只我却没见过这两件,便来问问你看。若是真能有点眉目,我就算立了功了!”
彩霞看着纸上一个葫芦一个杯子两个图样,耳里听着贾环的话,心念急转——好好地查问什么,要说金贵,府里比这金贵的东西多了去了,且当日马道婆被捕,东西应该是落入官家手里的。细算来,恐怕是这些东西有什么是非,要不然王夫人也不会单放在一处还不让人点看了。再如今能传出图样来,还经了贾环的手,那就是说……那就是说已经有人疑心这两样东西是出自贾府了!
一时想通其中关节,彩霞强压下心跳,正色道:“这两件东西,正是太太暗库里的,我从前见过,只是三爷又说不曾见过它们,难不成三爷去的时候,这东西已经不在太太库里了?”
贾环先听说竟是王夫人那里的东西,当时大喜,又听了后头半句,自己也疑惑起来:“或者是赏了旁人了?还是……”
彩霞道:“或者是让人押了银子?二奶奶便是轮着拿自己屋里的陪嫁出去押银子回来周转给琏二爷看的。”
贾环听了也连连点头,又道:“你果然在那小佛堂边上库里见过这两件东西?”
彩霞肯定点头:“嗯,两样都没差,一样是个实心錾花金葫芦,另一个是只金杯,上头还镶了许多彩宝的,当日都把我看傻眼了,绝不会错。”
贾环不由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步走着,又一回身握住了彩霞的手,喜道:“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他们正问这个呢!我只把这事一说,一则立了功,二来也去了他们的疑心,为我姨娘报仇也就指日可待了!”
彩霞赶紧附和,又旁敲侧击问出一些东府的事,才道出来久了恐怕瞒不过,还得往凤姐跟前去打个花胡哨才好等话,贾环才放她离去。她行得急,却没见着另一头外书房院角站了一人,正看着她打贾环院子里出来。
到了凤姐那里,自然全不提什么图画金器的事,只说让来探问如今凤姐的身子如何,究竟能不能有孕等等,在吃的什么药,有没有什么宜忌。话里话外又带出许多东府的细事来,听得平儿越发眉头紧皱。
这里彩霞刚走,主仆两个还没来得及细说,那头王夫人又来相请。凤姐不敢耽搁,赶紧去了。进了屋子却见王夫人面上似有泪痕,一时心疑,也不好多问,先上前行礼。
王夫人挥手让她一旁坐下了,才道:“方才你姨妈来了一趟,唉,真是作孽啊!这话我也不能同旁人说去。你不晓得,就是你院子里那个的妹子,也不知怎么就勾搭上蟠儿了,前两日自己坐了轿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