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闪过一丝歉然,摸着手中的檀木,叹息一声,缓缓道:“都起来吧,也别僵着了,毕氏打理好自己的情绪,敬茶慢慢进行。”
毕氏站起身,瞪着任青柠,直到她闪过一丝不自然,毕氏才擦了眼角,恶狠狠地看着任青柠,微笑:“二小姐,姨娘一时失态了,对不住。”
任青柠心下冷然,冷心酷肠地望着毕氏,勾着一丝淡笑:“也是柠儿一时莽撞的,非得旧事重提,把姨娘的大好心情给弄坏了。”
任青柠若有若无的讥诮,让毕氏狠狠地握着蔻丹。
毕氏内心发凉,忽地瞥了一眼任汝嫣,俩人互递了一眼。
毕氏勉强一笑,不顾着众人怪异的目光,缓缓入座,调整了刚刚的心态,缄了口。
中途闹了这个小插曲,不影响众人的议论声,因为刚刚毕氏的发话,暗红又推到了风浪尖儿上。
“你瞧瞧,这暗红一来便让三姨娘失控了,这是喜是忧啊?”
“哎,刚刚二小姐说的话也太绝情了吧?当着三姨娘的面儿就提,你们可不知道,二小姐刚刚的绝情可真是…太恐怖了。”
“是啊、是啊,刚刚二小姐非但没安慰三姨娘,反倒偏袒起了暗红,哎…这怎么得了?”
老夫人猛地,望着杂七杂八的议论声,不由得淡声:“安静。”
随后,众人戛然而止,一时不敢吱声了。
“把皂角苷给我处理了,任青柠跪下向三姨娘认错。”老夫人眉头舒展开来,摸着佛珠叹息一声,毕竟自己有亏欠毕氏的地方,而且任青柠这事儿做的确实有些偏激了,虽然只是一句微不足道的话,却引起了这样的事端。
哎——造孽、造孽啊!
“什么?祖母?”任青柠骇然,夹杂着一丝不可置信,点点泛白。老夫人从来没有责罚过她,结果因为毕氏这么一激动,就让自己跪下道歉?
“母亲——”林氏这时蹙着眉头,冷眼旁观了这么半天,见任青柠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太想让暗红插进任家里了,所以才会惹得毕氏勃然大怒,毕竟是谁,都不会允许别人说自己的女儿,尤其是已故的女儿:“柠儿一时莽撞了,毕竟她不懂什么人情世故,被别人宠爱惯了,下次一定好生调教。”
“好生调教?”毕氏冷哼一声:“要是这样还好了呢!二小姐可是出言讽刺了我们潭儿半天,想想她那死去时,尸骨未存的模样…”毕氏硬着嗓子,眼角有一滴滴的泪光,连成一线,形成晶莹剔透的泪腺。
林氏缓缓皱眉,刚想说话,谁知任汝嫣突然开了口,笑着道:“祖母,我看二妹妹也不是故意的,毕竟刚刚是一时气着了,想替暗红姨娘说些话,可奈何无意间刺伤了三姨娘。”
任青柠抬起眼帘,沾满沼气的眼睛里,夹杂着一丝水雾,任汝嫣为什么帮自己?
任汝嫣回给任青柠单纯的微笑,眨巴着眼睛,像不懂暗事的姑娘般。
任青柠偏头看向老夫人,发觉她早已眉头深锁,拧成了川字旁,甚至还有些许厌恶。
任青柠惊了惊,暗道自己难道说错了什么话?惹得老夫人不喜了?
“祖母…”任青柠缓缓开了口,颦蹙带着一丝哀怜:“柠儿…”
“跪下认错!”老夫人直呼起来,眸光凛冽如风刀刮子,巴不得任青柠早点儿跪下。
任青柠脸色苍白,攒着帕子,刚刚不是任汝嫣给她求情了吗?怎么可能还会跪下认错?
随即,任青柠猛地想到了什么,望着任汝嫣的目光也变得愈发愈恨,握紧指甲,好啊!任汝嫣竟然给她吓套。
表面上,任汝嫣是为任青柠而求情的,可任汝嫣却是用了个计,硬生生把任青柠再往下拽了一个台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原因是这样的,任汝嫣刚刚对众人说的,一时气话,让老夫人想到了一则民间故事。从前有个农家女因为常年躬耕,和丈夫在耕种麦穗的时候,突然发现丈夫不知为何总悄悄把麦穗拿走一捆子,农家女就半信半疑,直到夜晚抓到了丈夫的现行,便跟她吵了一个架,说了一句气话便刺伤了丈夫的心。
山神偶然路过此地,听到了这事儿,知道了事情的真正原因,原来这个丈夫年有老母,可因为农家女管教严,便不让他回去探亲。年病又一年的老母,终于快垮了。丈夫看不下去,偷偷把一捆麦穗给偷了,农家女那次说的话,便是“你那个什么破老母,死了就死了,本来就是个瘸寡妇,一直拖着你,现在终于缢了,你可以好好管管农家的事儿了。”
丈夫听到后很伤怀,山神不禁暗怪这个农家女不理解自己的丈夫,便赐了一座金银山,特地隔开了农家女和丈夫,跨者一条河,从此俩人再也没有见过,农家女在不几年后就病死了。
这虽然是个不切符合实际的滑稽故事,但也让众人明白了,就是因为那一句话和妻子的轻蔑态度,导致丈夫拥有了荣华不尽的财富,而农家女因为长年耕种而病死,因为气话,所以毕氏开始伤心大怒,这种事情不禁让老夫人的心揪了起来。
老夫人最信这些民间故事,唯恐一处不吉利的地方发生在任家,所以一直久居在莲池院,也就是任家的中央处,庇佑这任家。
很显然,老夫人因为这事儿而怒了,故没有给任青柠好脸色看,现在,任青柠是罪加一等,而任汝嫣途中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便轻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