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充满了血液的味道。
尽管风与水流已经将大部分的味道带走,可对于正待在味道发生源旁边的白贺来说这股味道还是足以让他吐个几回。早在刚才,白贺用捡来的天然石刀剖开灰狼的尸体的时候,扑面而来的腥臭味就已经勾动起他的呕吐欲,让他吐个稀里哗啦了。可即便这么说,白贺肚子里也没什么能吐的东西,所以当他看到自己吐出来的一肚子狼血的时候,再次袭来的虚脱与恶心还是让他头晕眼花了一阵子。
回到正题,白贺现在正用捡来的石刀对灰狼进行解体。毕竟这是拼死才好不容易得来的重要食物,白贺可不打算就此放弃。他要赶在别的动物到来之前尽可能地从这头狼身上获取尽可能多的食物。要知道在地球上,狼是社会性的群居动物,白贺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狼是不是也是这样,不过他可不敢赌这种可能性。白贺能够杀死这头狼完全是因为运气好,如果血腥味再引来一头的话,那白贺真的可以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在这个世界,白贺一无可以依靠的伙伴,二无能够防身的力量,三无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应有的常识。除了在地球上生活了十四年所获得的一切以外,他一无所有。打个比方吧,如果白贺之前吃的共生虾有的不是效果轻微的麻痹毒,而是吃了即死的剧毒的话,那现在白贺应该就已经死透变硬了吧。
没错,白贺现在的处境好比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不知道是谁的某个人强制性地蒙上眼,推到一座濒临崩毁的吊桥上。退路没有,原地不动等于坐以待毙,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前进。可是这座吊桥上却布满了各种未知的致命陷阱,只要一步走错等待着白贺的就是死。
可即便如此,白贺也只能走下去,去寻找可能存在的生路。
为什么呢?为什么即使是在这样的绝境里白贺还要挣扎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他不想死。
蹲在灰狼的尸体边,白贺用石刀艰难的刮取着尸体上的肉。脂肪跟粘腻的血液早已将他整个身子染花,而正是因为如此,分解作业才会进行的如此缓慢。石刀终究只是一块石头,锋利的程度就算再怎么比也比不过经过锻造的金属刀。在血液跟脂肪的浸染下,白贺的手就算再怎么用力也还是无法紧紧抓住灰狼的肉,所以石刀也就无法准确的进行切割。白贺从没像现在这样怀念过人类文明发展所带来的恩惠。
在白贺的嘴里,叼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暗红色肉片,这是他唯一从灰狼身上成功剥取下来的肉。觉得恶心的就只有刚吞下的第一口,白贺现在正慢慢咀嚼着这块生肉,好从里面获取生存下去所需的能量。他没去考虑什么会不会中毒的事,用常识来思考,像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身处食物链上层的家伙体内怎么可能有毒。白贺很放心的吃下生肉,他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之后可能会有的拉肚子以及生火的问题。毕竟白贺总不可能一直吃生肉,现在这样吃只是为了把他自己从饿死的边界拉回来,等到有生火的空余以后鬼才会再吃生肉。
说实话生肉并不好吃,脂肪的粘腻以及血液的腥臭,再加上这块肉的冰冷。不管怎么嚼白贺的喉咙都不肯接受这块已经被彻底嚼到稀巴烂的肉。这不是味道上的问题,而是白贺身为一个人的生理接受不了他这么吃。没办法,白贺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就用手指把嚼烂的肉块硬是塞到食道里。每当这种时候,他总要小心翼翼,毕竟这是他好不容易塞进去的,万一引起太强烈的恶心导致吐出来就不好了。
大半个小时过去,白贺从灰狼身上获得的肉是八块,这不包含他已经吃掉的那一块。单看份量的话这些肉大概够白贺吃两天,可在这种天气下这些肉能不能撑到两天还很难说。从太阳在天空的位置和颜色来看的话现在大约是午后三、四个小时吧,白贺现在感觉到的温度大约是20度到25度之间。在这种温度下,生肉大概最多一个晚上就坏掉了吧。做成熟肉也是同理,在白贺所知的知识里没有任何一条能告诉他应该怎样保存生鲜食物。
如果只是听的话,白贺倒是听说过用盐可以长期保存食物,可遗憾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这种地方到底该怎么弄到盐。
白贺左右环顾着,想要有些灵感。依旧是在看到河的时候,一个想法出现了。他走到河边,把手伸进水里,感受水的温度。
早先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了啊,这河水受到日晒都不会变热的吗?河水清凉,温度大概就像井水那样吧。白贺觉得自己想到的办法说不定可行。
白贺脱下上身的睡衣,原本白色的睡衣在经过了一系列的染色之后现在是深红色的。把衣服丢进河里稍微洗了一下,去掉灰尘,白贺把肉丢进去包起来。既然低温可以防止细菌滋生,那低温的水应该也可以吧。白贺无法确定,但他终究还是决定要试一试,这总比吃发臭的肉要好。至于衣服上的血污,白贺根本就没想过要洗掉它们,他觉得处在这种手上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能洗掉衣服的污渍才是个奇迹。
食物的保存方面暂时可以说是解决了,白贺决定起身走人。倒不如说他在这里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闻到血腥味的动物随时都可能过来,这附近可不宜久留。至于醒来时的那个洞穴,白贺也不打算再待了,先不说洞穴里的那些虫子,光是可能会被循着血腥味而来的动物们找到这点就已经足以让他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