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已做得,宾主落座。黄权原是个极会讨人欢心的,在夏夏妈面前更是百般示好,逗得她老人家合不拢嘴。
场景确实很诡异:尚夏夏和梁斯彭坐在一侧,夏夏妈上座,明显是外人的黄权坐在下坐。关键是他自己还不把自己当外人,和夏夏妈又说又笑的;夏夏妈显然忽略了旁边还坐着那么大的两只——还是她的亲生女儿和自己亲生女儿的男朋友。尚夏夏倒也无所谓了,梁斯彭本来就有点紧张,夏夏妈根本不理他,他就更紧张了。想着说几句话吧,却根本插不进话去。尚夏夏也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喧宾夺主的黄权。可怜梁斯彭忙活了一早上倾毕生之所学做出一桌子饭菜,连给夏夏妈报菜名的机会都没捞着。
“……是吗,小黄你真厉害啊,一个月不见就开公司啦!”夏夏妈说着转过来看了夏夏一眼。尚夏夏从她这一瞬间的眼神之中读出两个意思:一,叫你不和黄权子啊一起,后悔了吧;二,看看人家多有本事,你倒好,工作都丢了。夏夏满脸不屑以应对。
“阿姨你太夸奖了,我也就是闹着玩儿,赚还是赔还不一定呢!”
“太谦虚了你。我听说你搬新家了,房子大吗?”夏夏妈浅显直白的问,一边的尚夏夏都不想坐在这儿了。
黄权顺着她妈的心意,说:“可大了,改天您来玩儿啊——嗨,还改天干嘛,就明天吧,明天死中秋节,咱们都到我那去热闹热闹。您看行吗?”
夏夏妈身体前倾,头凑了上去,看样子是马上就要说行了。尚夏夏踢了她一脚。夏夏妈回头看到尚夏夏脸黑到了极点,只能依依不舍地违背自己的内心说:“啊,再说吧。”
黄权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就以为她妈这就算是答应了,说:“那我回去就准备准备。”
夏夏妈又问:“你在电话里说上次给夏夏过生日就办了个聚会,花不少钱了吧?”说完又看了尚夏夏一眼。尚夏夏读出的意思是:人家对你这么好,你真不知好歹!尚夏夏直接忽视,然后鄙视黄权这种干了点事儿生怕别人不知道的行为。
“嗨,也没花多少,只要夏夏高兴。”黄权说完这话看了梁斯彭一眼,他就是故意说给梁斯彭听的。梁斯彭都接受自己背景的命运了,听黄权这么说,便放下筷子,说:“是啊,夏夏和我那天晚上都很高兴。”说完回看黄权一眼,提醒他那天晚上关于高鹏的事儿。夏夏妈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心说:这梁斯彭真傻,黄权明显挑衅他呢,他居然不反击。
黄权转换话题,说:“那晚我送了夏夏一只羊驼,她说没处养,现在还在我家院里呢。怎么夏夏,明天去看看?”
“不要。”夏夏毫不掩饰自己对他无好感。
黄权又拿出一瓶酒,说:“阿姨,这是八二年的花堡,我专门拿来让您尝尝。”
夏夏妈根本没听懂,但也知道很贵:“这太贵重了吧!”
“嗨,就不就是人喝的吗,不喝在贵也没用。”黄权边说边打酒,塞子有点紧,他差点夹在两腿之间往出拔。
夏夏吐槽到:“怎么一说红酒就是八二年的,其他年份的都哪去了?”
“你不懂,这是好酒。”夏夏妈说得好像自己懂一样,然而她又转过去问黄权:“是吧?”
尚夏夏实在受不了了,说:“妈,斯彭为饿了迎接你来,专门做了这么一桌子菜,你也不说说谢谢人家,这样好吗?”
“没事儿,没事儿,阿姨是长辈,哪有谢我的道理。”梁斯彭忙说。
“就是——”夏夏妈给夏夏一个白眼,尚夏夏无语。
“辛苦梁老弟了,今天做这么一桌子菜。”黄权审时度势地说。
夏夏没好气道:“可惜他少算人了,菜可能不够吃了。”
黄权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说:“这怕什么,我饭量不大。再说,要是不够了,咱们就出去吃——阿姨,您还记得上回带您去的那家餐厅吗,最近又出新菜品了,改天我带您去试试?”
“好,好。”夏夏妈依旧只看得到黄权一个人。
“妈!”夏夏刚想说话,梁斯彭一把压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别说了。
黄权看在眼里,说:“不过梁老弟的菜也做得好,简直和卖的有一拼了!”
夏夏妈这才终于意识到现场存在这梁斯彭这么一人:“确实不错。这个是什么?”她用筷子指着面前的一道菜。
梁斯彭心里都要放礼花庆祝了——终于看到他了!忙说:“这是东坡肉,您尝尝——”说完夹起一块给夏夏妈,然而他坐到有点远,没夹到,掉在了桌子上。瞬间有点尴尬,夏夏妈说:“没事儿,我自己来。”夹起一块,放到嘴里。
“这个我是我今天早上在菜场买的新鲜的肉,蒸的时间也长,很入味儿……”
夏夏妈无情大断梁斯彭的自卖自夸:“太油腻了。”
“……啊,是有点儿哈。那您尝尝这个。”梁斯彭又夹起另一道菜,这次站了起来,终于吧菜放进了夏夏妈碗里。“这是地三鲜,不油腻,您尝尝。”
夏夏妈在众人忐忑的眼光中吃完,说:“有点咸了……”
“……可能我盐放的有点多了……”梁斯彭体会到一种给老佛爷做菜的滋味儿。
夏夏黑线,知道她妈是故意的,说:“妈,您什么时候这么挑食了……”
黄权忙补刀:“这怎么是挑食呢?阿姨是用心地提建议啊。梁老弟,虚心学习啊!”
“我会的。”梁斯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