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随着一声高昂的唱音,八个壮汉用粗绳抬起黑漆楠木棺向先前挖好的墓穴移动,所有站着的人纷纷跪了下去,同时像是被谁拧开了开关,顿时哀鸿遍野,哭声越来越大。
元二夫人“儿”一声“锋儿”一声,哭的嘶声竭力,直让听的人肝肠寸断,心有戚戚。
自从得知爱儿不测,她受不了打击一病卧床不起,药石无效,但因今日是孩子下葬的日子,她不顾丈夫亲人的劝阻,挣扎着爬起来要送儿子最后一程。
世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二夫人这辈子只有元剑锋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所有的心血和希望都放在他身上,到头来却先自己一步而去,痛失爱子的巨大打击让她整个人看上来老了许多,保养得体的脸上鱼尾纹趁机扩散,鬓边添了许多白发,腰身佝偻,一点儿也看不出曾经的雍容华贵。
萧景琪表面若无其事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没有人敢去通知她今天是元剑锋下葬的日子,仔仔细细叮嘱汀芷在家好好照顾。宇文兄妹和萧景璘才略微放心的一身素服去了元府。
路上的时候,宇文智鸿不大赞同宇文砚舒和萧景璘走在一块,几次看见他们越走越近,很不解风情的插到他俩中间,争取做一根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大蜡烛。
次数一多,宇文砚舒就和不耐烦了:“哥,你怎么回事啊?”
宇文智鸿舍不得跟自家妹子置气,扯开话题笑道:“三王爷让我问你,对于他下的聘礼还满不满意。”
“满意,很满意,但是我现在对你很不满意。”说罢狠狠瞪了他一眼,绕过去走到面色黯然的萧景璘身边,无视她哥的不满。本来心情就很沉重,这人还没眼色的非要给她添堵,如果他不是她大哥,真想拿他好好出口心中的恶气。
棺木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挨个围着墓穴走了一圈,每个人无论身份高低贵贱都亲手往墓穴里撒了一把土。元夫人哭的昏厥过去,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元世忠急忙派人将她送回去。
“杨訸怎么也来了?”起身的瞬间,宇文砚舒奇怪的看到本应该禁足在自己府内的杨訸赧然也在人群之中。
元二因为战死沙场,算是为国尽忠,皇上又怜悯元世忠三朝老臣白发人送黑发,格外开恩让四品以上官员均穿素服,参与葬礼,以示天家皇恩浩荡。但这并不包括被惩罚的人士。
宇文智鸿低声道:“她又不是任人宰割的羊羔,自然有的是办法出来。”
“好手段。”宇文砚舒眉毛一挑,还以为这次能大大的挫杀她的锐气,可人家还跟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众人眼中,陪着伤心落泪,要不是他们知道元剑锋在世时与杨訸并无交情,还真会被她这副哀婉悲泣,梨花带雨的模样打动。
元家的祖坟在城外一座山上,其实四大家族的祖坟都在这一带。这里松柏满山,葱茏荫翠,枝叶交叠成荫,一条清泉从山上流泻绕过山脚,蜿蜒走向远方。因为被埋在此处者都是豪门显贵,有不少另盗墓贼蠢蠢欲动的陪葬品,所以有专门的守山人守在此处,但这人是谁,住在何处却不得而知。
上山下山只有一条用大青石铺就的阶梯,石梯上嵌着碎石子用来防滑。下山的时候,元家的亲人走在前面,其余的人等按官位大小按序下山。
“宇文妹妹可真是让我好等。”
刚到山脚就看到刚才还泪流满面的杨訸,妆容精致,语笑嫣然的坐在他们马车旁的一辆双驾马车上。
“二公主等臣女有什么事吗?”宇文砚舒此刻心中沉甸甸的像压了几块大石头,累的她根本没有什么精力去跟杨訸费心费力。
杨訸踏着脚踏从马车上下来:“妹妹从塞外回京也有好几年了,姐姐想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想必在那里也有几个常念着的人,不巧前几日我府中来了一位贵客,料得你们也必是相熟的,所以趁着今日带来与你相认,以后也好多走动走动,增进感情。”
一边说一边从马车上扶出一明艳动人的女子,火红的衣裙在周围一片苍白的孝服中显得格外惹眼,引得周围几个官员侧视不满。
宇文砚舒仔细看了看这女子的样貌,再联想到几日前的消息,顿时知道眼前这美人原来是前几日投靠了驸马府的固燕。这几日事情聚集在一起,心烦意乱,尽疏忽了未调查此事,也不知道这固燕不顾舟车劳顿从突厥感到京城所谓何事。
“固燕公主,别来无恙。”既然人家要来交朋友,也没有冷脸赶人的道理。
固燕没有理她,只是咬着嫣红的小嘴,明眸水雾弥漫,委屈的盯着她旁边的萧景璘看。
这就是宇文砚舒非常不喜欢她的一点,从初次见面固燕就知道萧景璘和她的关系,可是每次都还会用她满含情义的大眼睛肆无忌惮的看着萧景璘,一眨也不眨,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对萧景璘的爱慕之情。
“璘,我、我是来找你的。”
萧景璘瞪着她的双目似要喷出火来,紧握的双拳,青筋毕现。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一路追到大隋境内,他很清楚这个女人的出现将会打碎他已有的幸福,可是他却不能伤害她。
要说这固燕也是个痴情的人,自从相见,一腔情思满满的系在萧景璘身上。因为萧景璘厌恶她嚣张跋扈,野性难训。她就找来老师教她大隋的礼仪,甚至脱掉保暖利索的狐裘,换上累赘般的舞衣日夜苦练大隋舞蹈,想要做一个能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