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眠靠在椅子上,转过头看向温绍庭,他留给她一个线条流畅的侧脸。飞机上的阅读灯自头顶如流水倾泻散落在男人的轮廓分明深邃的脸庞上,挺直的鼻梁上,那道黑密的眉梢沾染了些许的清冷,侧面望去,能看见他黑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堪堪遮掩住他黑沉的眸子。
“温先生,我负责的是市场营销策划的推广,主要是负责对外的推广工作,内勤工作我并不擅长。”陈眠条理清晰的说明。
虽然两家公司属于投资与合作的关系,人员派调都纯属正常,但为何她莫名其妙就给派去给他当助理了?
闻言,温绍庭侧目望向她,一眼就瞧见她眼眶的黑影,还有眼底的红丝,眸光一沉,她哭过?
陈眠被他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眼露警惕,“干嘛?”
“如果你对这个调派有异议,自行联系沈易航,对于我来说,是谁并不重要,工作能力能让我满意就行。”他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跟你讨论的只不过是今天中午吃什么。
说完,他就自顾掉过头去,戴上了眼罩留给她一个高冷的侧脸,菲薄的唇紧抿着,一副你别烦我的臭模样。
陈眠噎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无处可发,侧过头,打开了机窗的挡光板,盯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外头灰暗,与机舱内的暖光形成鲜明对比,玻璃上映出她身侧男人的俊脸,朦朦胧胧的,周身被一团白光环绕着。
飞机在跑道滑行,蓦地一阵失重的感觉,她看着那越来越小建筑物,右手不自觉细细摩挲着左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凉凉的触感。让她感到有些冷。
等到飞机冲破云层,阴霾灰暗一扫而光,太阳光刺得她眼睛有些酸涩,她微眯着眼,望着那蓝色的一片寂然,半响,她拉下挡光板,靠在扭头靠着椅子,又伸手将头顶的阅读灯关了,然后阖上眼睛,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昨晚袁东晋回来以后,她在客厅坐了一夜未阖眼,这会儿飞机里,安静的氛围。她睡得格外的沉。
温绍庭虽戴着眼罩,但神智很清醒,没有丝毫倦意,陈眠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感觉到,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再听到任何动静,就感觉肩膀有什么磕着,一下一下的。
他摘下眼罩,垂眸就看见陈眠的脑袋歪在他的身上,轻轻磕碰着,小鸡啄米似的。
温绍庭岿然不动的维持着一个姿态,目光看似散漫又似专注地盯着她看。
女人墨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波浪的发尾落在她胸前的起伏上,她的脸庞很小,感觉还不足他一个巴掌大,左边脸颊被散发遮挡住,她很瘦,显得脸颊的颧骨很高,鼻梁挺而圆润,看着五官特别深邃,先前去洗手间应该是卸妆了,昏暗中也能分辨出她脸上的肌肤很白皙干净,但没有什么血色,有些不健康的苍白,活生生一个营养不良的少女。
温绍庭对她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在那一次的会议上,她化着精致而干爽的妆,长发盘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深邃的五官,一身黑白的经典职业装站在台上的时候。唇瓣眉梢都挂着几分倨傲的自信,熠熠的散发着亮光,讲述过程中那张写真图忽然冒出来时,他能察觉到她一瞬间的呆滞,而后是机敏的挽回场面。
那般聪慧而狡黠,身上满满的都是一种天下为我独尊的傲慢,那般坦然而自信,所以即使强悍而带着强势的这么一个女人,他也无法从心底对她产生厌恶。
看着她吊着一颗脑袋一直点点点的,他做出了一个自己也猜测不透的举动,长腿往前一伸,身子往下一矮,陈眠的脑袋堪堪落在他宽厚的肩膀和脖颈之间,卡得刚刚好的位置。
她均匀的呼吸,熟睡中,找到了舒服的位置,她的脑袋往他的身上蹭了蹭,柔软的发扫过他脖子的肌肤,温绍庭身体蓦地升起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燥热,本想推开她,但伸出的手最终是收了回来。
不经意的一瞥,看见她纤瘦的手腕上戴着那条钻石手链,想起袁东晋和那些女人的绯闻在港城的娱乐头条上乱飞,而在眼前这个瘦小的女人却从不发言,俨然旁观者的姿态。
他沉着的脸,眸色微微一闪,神色深不可测,半响才挪开视线。
机舱里的温度适宜,但睡着了以后自然会觉得微凉,温绍庭抬手招来乘服员,淡淡的说:“麻烦给我一张毛毯。”
乘务员小姐对着他英俊的脸笑得脸色微微一红,低声应道:“好的,您稍等。”很快她就拿了一张薄毛毯过来递给温绍庭,“请问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温绍庭连眼皮都不给她一个,随口说:“没有。”而后将毛毯打开,轻轻盖在了陈眠的身上。
一旁的乘务员瞧着细心的动作,会心地一笑,安静的离开。
盖好了毛毯,温绍庭的目光在陈眠的脸庞上停留了好一会,才堪堪挪开,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看起来,静谧的空间里,属于女人的发香隐隐约约传来,撩得他心绪难平,杂志上一个字都进不了他的眼,索性就扔了杂志,闭上眼睛歇着。
乘坐了这么多次飞机,温绍庭还是第一次觉得,这飞行时间漫长又难捱,身体像是被一只猫轻轻挠着,痒痒的,又像是有蚂蚁在啃食,浮躁不到不行。
而反观陈眠,面容安稳。
陈眠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开始很美好,到了最后她忽然看见自己淌了一身的血,张口对着袁东晋呼救,他却决绝的转身离去,心口一痛,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