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看去,原来天上的月亮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云层中。小巷中一团昏黑,目不能视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院门口台阶处坐着一个人。那人估计是街上的乞丐,在门口处躲风过夜。
高文一笑,“丐帮的兄弟,你还真将小生给吓住了,换个地方睡觉好不好?”就要从怀中摸几枚铜钱递过去。
突然间,那团黑影又是一声低呼:“高……文,大哥……呜呜……可找着你了……”小声地哭起来。
这声音很是耳熟,却是石幼仪。
高文这一惊非同小可,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一把将她从台阶上扶起来,喝道:“石姑娘,是你,我娘呢,听人说她的腿被恶人打折了,是不是,你快说?”
这个时候,月亮又从云层中探出头来,照得天地皆白。
月影中,石幼仪做男儿打扮。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浑身都是灰尘,脸黑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至于她脚上的鞋子也磨破了,露出两只小巧可爱的大拇指。只是,那脚趾已经磨破了,流了血又结成黑色的痂壳。
高文心中挂念家中老娘,见石幼仪千里迢迢寻来,立即知道她是从父亲石献珠那里打听到自己的地址,这才寻过来。又以为家中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急,这一声喝,直震得小巷中回音不绝。
石幼仪见着高文,也自激动。可还是先冷静下来,道:“大哥,你小声些。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再说。还有……可有吃食……我我我……”声音带着虚弱。
高文这才醒悟过来,急忙开了院门,将石幼仪扶了进去。
到了书房,高文忙倒了一杯冷茶递过去,又送上一碟糕点。
石幼仪显是饿得厉害,转眼就将点心吃完,喝了茶,这才缓过来:“大哥,大哥……”眼睛里就泛起了泪花。
“别哭,别哭。”高文已经忙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双眸,道:“妹子你受苦了,现在已经到家了,慢慢说,不要急。”心中虽然如同火烧一般,可做为一个男人,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镇定。
石幼仪:“娘她,娘她……没事。”
高文:“没事?”
石幼仪:“那日衙门里的差人上门催税款,娘一时不忿上前理,一不小心崴了脚,倒是不要紧,现在想必已经好了。”
高文一呆:“你爹爹上次见着我,不是说我娘的腿被黄威那畜生打断了吗?”
石幼仪:“大哥你放心好了,没事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高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咬牙道:“黄威,你欺到我娘头上,日后若落到我手上,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了妹子,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高文问,石幼仪自然不肯说高母一来担心高文在外面荒唐胡闹粘花惹草,让自己过来守住自家男人,以免外间的浪荡女子乘削而入。再则,儿行千里母担忧,让她过来,也好照顾高文的饮食起居。
可是,人家尚未和大哥拜堂成亲,孤男寡女长期相处,真真羞煞人了。可我……心中却是如此欢喜。
石幼仪脸一红,道:“娘说放心不下你,叫我过来看看。”
高文顿足:“你啊你,真是,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娘一把年纪了,眼睛不方便不说,脚又崴了,她那边真需要人,你却跑我这里来,真是不知道轻重。”
这话的语气有些生硬,石幼仪这些天一路行来甚是辛苦。本以为见着了人,高文会温言抚慰,却不想听到了这样的话儿。
心中委屈,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是娘叫我过来的,我能有什么法子。”
看此刻模样,就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高文最见不得女人流泪,顿时心中就软了:“妹子别哭,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吼你的。你在路上走了多少天,怎么如此模样。我去替你烧水,先抹把脸。”
“不要,我自己来!”石幼仪一抹眼泪,拉住高文:“男儿大丈夫,怎么能做这种琐碎之事。”
高文苦笑:“我算什么大丈夫,也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寻常人罢了。让我来吧,你已经走得累了。”
石幼仪突然想起一事,放开高文的手,从包袱里掏出几双鞋递了过去。
“这是你做的?”高文看着细密的针脚,又看到石幼仪叫上的鞋子破得已经露出脚趾,心中一颤:“你的脚都磨破了,也不肯穿给我做的鞋子?”
石幼仪面上又是一红,低头:“恩,是我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脚。你的鞋子,我怎么好穿?”
“怎么就不能穿了,不过是几双鞋子而已,怎么比得你的脚。笨蛋,真是个傻子。”高文突然气上上冲,提起鞋子就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啊,不要!”石幼仪大惊,急忙出门,去寻了几双鞋子。
高文平日里是个懒散之人,自租下这座院子之后也没清扫过。正值初夏,院子中长满了长草,虫声如雨,夜色昏暗,鞋子落入草丛一时间又如何找得到。
但见石幼仪蹲着身体,不住地用手在草中摸索,激起一只只飞虫。
月光如水,笼罩在她身边,使得她看起来就仿佛要融化在那一片光影之中。
突然间,高文眼睛一热,眼泪流将出来。
他猛地冲出屋去,一把抱住石幼仪:“别找了,别找了,妹子,有那份心就够了。我非铁石,如何不知道你的心意?”
两人相拥而立,二目相对,满腔子柔情萦绕心胸。
石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