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赶两人走。
焦急地、迫切地赶两人走。
为什么?
?6?? 阴十七慢慢自叶子落身后走出来。
她本来也就无需他护着,莫说她还有两三下三脚猫的功夫,虽然是现代学的格斗术,又非河南正宗少林派的格斗术,但在手无寸铁的小老百姓面前,她的身手还是足以自保的。
叶子落也见纪光发除了恶里恶气发声,及喷出来的唾沫星子之外,也实在没什么威胁力,便也任阴十七走出他的防护圈,而且他瞧着她应该是有话要对纪光发说,把纪光发藏着掖着的事情给激点出来。
虽然他对人的神态举止的细微观察力不及她的百分之一,但纪光发这般反应,连他都察觉出来了,她便更不必说了,应是早早瞧出其中的端倪。
当下叶子落又站到一侧去,只是这回离阴十七与纪光发的距离还要近些,没攻击力,但也要防着纪光发的唾沫星子,他总不能让纪光发的口喷了他护着的阴家小姐一脸。
纪光发见难得狠狠地出口伤人,居然没半点效果,心中不由气馁,可一想到那人对自已说的话,他的眼眶不禁又红,隐隐还透出恨意来。
阴十七没有错过纪光发的眸色变幻,抓准了机会道:
“你很不甘心是不是?”
纪光发哼道:“少多管闲事!”
少多管闲事,而不是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这足以说明纪光发确实瞒了事情。
阴十七道:“我也不想多管闲事,但刚才我对你说的话里统共死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在我隔壁客房死的,我答应过他的妹妹,也答应过姚君的弟弟,一定会查出凶手,还他们三人一个公道……我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我也不能言而无信。”
叶子落默。
倘若燕国传说中的阴家女都算不上大人物,那除了皇城内那大小几个主子,还有谁称得上大人物?
纪光栈发生的林涯服毒自杀案,自然知道阴十七话中的客房指的是哪里,只是他没想到当时阴十七就住在林涯隔壁客房,至于姚君与逍遥子,他也听过。
这三人,他不仅听过,还在听到他们的死讯时,惊得浑身都凉透了。
为此,他在家中僵坐了一整日。
没有人知道就在林涯死后传出消息的隔日,他是怎么过来的。
当姚君死的时候,他不太在意,只当一个无关他事的命案,左耳进右耳出,听过便算了。
当逍遥子也死了的时候,他已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让他不禁回想起他尚在五子湖边开杂货店的那一夜。
最后再传出林涯也是服下鹤顶红自尽的时候,他在家里哭爹骂娘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活得好好想不开自尽的?又不是走投无路毫无生存能力的娘们!
哭完骂完之后,转念一想,他的脸色刷一下便白了。
姚君、逍遥子、林涯的死,说不定就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现今的他不是也一样么?
纪光发突然间笑了起来。
他听到三人服毒自尽的时候,明知道事实极有可能并非如此,而是被逼的,他还是将他们皆给臭骂了一顿。
堂堂的大老爷们难道遇到事情,除了屈服之外,就真的没能找出旁的活路了么?!
那时他是不屑的。
不屑姚君、逍遥子、林涯乖乖就范的最后死路一条!
提心吊胆,猫在家中一整日,再隔日他便如常挑着担货继续走街窜巷地叫卖。
他还就不信了,倘若他真不想死,谁还能逼得了他?
可就在花浓胡同与苗青胡同的那段必经之路里,他消失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在那一个时辰里,他想他应该是体会到了姚君、逍遥子、林涯死前的那种心情。
等纪光发笑够,敛起了笑容,阴十七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淡淡地问:
“你是在笑我的不自量力,还是在笑你自已的束手就擒?”
纪光发心中想透了,也笑够了,那股子被突然抓了又放了的惊惧劲也过了。
听到阴十七的话,他再次默默在树根上蹲下,然后彻底坐了下去,直接坐在满是土的树下,一股颓废劲涌上全身。
叶子落见状颇为不满:“纪光发,我们是想救你,可倘若你不配合,我们便是想救你也救不了!”
纪光发掀起眼帘斜睨了眼叶子落,微扯了扯嘴皮:
“我好好的,无需你们救,就是之前你们所说的失去踪影一事,那也是你们说的,我可没说我失过什么踪影,不就是你们没找到我么,大街小巷那么多,一时找不到我有什么好奇怪的。”
见过不怕死的,可还真没见过这样嘴硬不怕死的。
叶子落素来温和的语气也变了变,微冷道:
“连死了三条人命,不管是官差还是平民,皆有责任同心协力将凶手揪出来,如今不是你可能是第四个受害者,而是在你之后,可能会再有第五、第六、第七个受害者!即便你不在意自已的性命,难道你对其他人的性命也是这样视若无睹么?”
纪光发不作声了。
他埋头垂目,满脸的淡漠。
叶子落见纪光发此等冷血的模样,却是有些气结。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阴十七便一直注意着纪光发的一举一动,及脸上每一息闪过的细微表情。
在叶子落斥责纪光发漠视其他人命之后,纪光发在收回对叶子落的注视之前,他眸里明显有着从容不迫。
那样从容的眼神不由让她深思——纪光发是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