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洛卡当然不会相信这种唬弄小孩儿的说辞,奋力挣扎着。他不太擅长讲那些极具侮辱性的词语,只能紧咬牙关以示愤怒。
尤安眼看着细小的血丝迅速爬满米洛卡的眼白,暴起的青筋从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显现,同时隐约有黑紫色的气息从他体内升腾而出,虽然转瞬便消逝不见,却逃不过尤安锐利的眼神。于是他瞥了一眼守在莉丽娅身边的红衣服家伙,后者立即为少女松绑。
“我本来以为你加入帝都戍卫队,就不会在战场和我上相遇了。也许等我们攻陷帝都,还能和你坐下来喝杯饮料聊聊天。可惜,造化弄人。”艾夫斯挡在米洛卡和莉丽娅之间叹息着,从米洛卡闯进屋子,他的目光就一刻也没有脱离过自己的爱徒。
“艾夫斯老师......”
“别问,孩子。”米洛卡话刚出口,艾夫斯就摇摇头打断了他,“很多事情三言两语难以说清,我们日后再谈。楼上还有位颇重要的客人等着你呢。”
按着米洛卡的手松开了,米洛卡却没有移动。他死死地攥紧拳头,充血的双眸仿佛要从眼眶中挣脱,牙齿也被咬得咯咯直响。在他的心底,无可抑制的怒意如同翻江的狂澜,不断高涨,就要吞没理智构筑的堤岸。
“快去吧,那家伙没多少时间了。”艾夫斯催促着,看似波澜不惊的面孔难掩话语间流露的慌乱。
“去看看吧,米洛卡,他们不是坏人。”沉默良久的莉丽娅突然说道。大概是由于被吟游诗人们广泛赞颂的爱的力量——即便米洛卡尚未对莉丽娅擦出爱的火花——亦或是出于天真且单纯的友谊,莉丽娅的劝说就像酒馆外面肆虐的寒风,呼啸着卷过米洛卡的心底,将熔岩般沸腾的怒火凝成与极北之地别无二致的冰川。
稍微冷静些许的米洛卡走过桌边的人群,站在后门口信誓旦旦地向莉丽娅保证一定带她安全地离开酒馆。他既没有察觉到莉丽娅闪动的泪光,亦未发觉尤安嘴角微乎其微的变化,只是满脑子想着如何救莉丽娅逃出虎口,并鬼使神差般登上了二楼。
闪烁不定的火光把二楼的长廊照得通亮,规整地排列在两侧的房间都敞着门。米洛卡一路走过,仔细地观察每一间屋子的构造,遗憾的是它们犹如鱼人兄弟莫多吉和莫多兹,无论从哪个角度审视都如出一辙。
“莫多吉、莫多兹、贝恩......”驻足于唯一紧闭的房门前的米洛卡喃喃道,他又回想起住在奥卡姆的那段日子。那时候萨伊一行为了治愈米洛卡得的怪病,从啸风湾上船,几经辗转才在奥卡姆找到位颇有些学识的老朋友——就是那位用凉姜奶给米洛卡解暑的老兽人,他健忘到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但依然熟记着治愈各种病症的知识——结果价格高昂的药材耗尽了他们微薄的积蓄,贝恩和阿斯卡只得在当地找了份出苦力的工作来维持米洛卡的治疗。被萨伊称作加尔什的老兽人还建议米洛卡多用沸海的水沐浴,说是战神的荣光有利于米洛卡的病情。为此,步行近一里格的路程去沸海洗海澡成了米洛卡和鱼人兄弟的日常娱乐。等到米洛卡的怪病神奇地痊愈了,萨伊和贝恩也加入了“沐浴战神荣光”的行列,唯有嫌沸海的水太咸的阿斯卡总是孤零零地坐在岸边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