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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亦汉退党

一九四九年江南才解放时,贫苦农民要加入共产党组织是很容易的事。只要你是贫雇农,听从基层党组织负责人的话,他就会叫你入党。一些不相信共产党能久掌天下的人,叫他入,他也不敢入,生怕被推翻了的政权复辟后,要了他的命。而一些没有前怕狼、后怕虎的人,就在这个时候加入了共产党的组织。

张亦汉解放前是个赤贫的人,不认得字,头脑里没有多少“弯弯绕”,就这样地加入了共产党组织。由于他这里没有解放前的老党员,到了共产风的时候,他就算是资格很老的共产党员了,被任命为当时的中队和民兵师时期连队的政治指导员。按照当时的编制,政治指导员的职务,就是第一把手。

所谓的“共产风”,是指一九五七年秋冬起,到一九六零年底止这一阶段里,由***运动刮起来的“共产风、浮夸风和强迫命令风”等五种政治风暴的简称。共产风对中国农民来说,算得上是亘古少有的灾难!赫赫有名的贺龙元帅,为此特别向党的中央委员会写了万言的“上言书”。其中有:“谷撒地,芋叶枯;丁壮炼铁去,我为人民鼓与呼”的话,说出了一些真实情况,却也为自己招徕了灾难。共产风是什么情况,您可以去看看本人写的《曾经的农家》这本书。

在共产风的岁月里,干部们胡作非为,农民们遭遇着饿饭、被打被骂和毫无人权的日子,大批的丧失了性命。共产风时期的干部,对待农民百姓(当时称社员,大办民兵师时称民兵),像魔鬼一样狠毒,非打即骂,任意扣掉凭以到食堂里打饭的饭票,不给饭吃;并且竭力迎奉上级意图,不顾现实地蓄意胡吹。在当时的政治风气下,这样的人,才算是“***的优秀人才”;否则,即使当上了干部,也适应不了形势,会被“淘汰出局”。

张亦汉所在的这里,当时被并来了五个自然村。大办民兵师时,叫做第九团第十九营第二十八连。他虽然当着一把手,因为是个本份农民,***的狂飙把他弄得晕头转向,只能是天天叫社员们下田劳动,自己也干在头里。干部们对待社员开口就骂,举手就打的风气,张亦汉不仅仅是反感,而且非常憎恨。他经常说:“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何必要像野人一样,野蛮地对待天天相处在一起的百姓呢?”这样,他与干部们成了不可类聚的“另一类”。于是,他的领导和属下,撺通一气,说他是***的绊脚石,要“搬”掉他。在找不出任何错误与罪过的情况下,经过“仔细筹划”,利用他不识字的缺点,以给他办“救济款”为由头,把他挤兑出干部队伍。

这一天,张亦汉连队食堂里的吴会计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白纸,笑嘻嘻地来找张亦汉说:“张指导员,营部给您安排了一笔救济款,叫您写张申请。我知道您不识字,给您先写好了。现在,请您盖个私章,我给您交到营部里去。”

张亦汉半信半疑,于是说道:“吴会计呀,这就难为你了。这救济款的事,我还没听说,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

吴会计将早就诌好的言辞搬了出来:“我也是昨天去营部开会,营教导员才告诉我的。这一回可不止您一个人才有呢。听说营以下的几个指导员、连长们都有。不过,吕教导员说,您工作踏实,应该写个申请,好多安排一点。我知道您不识字,这才给您写了来。”

张亦汉觉得吴先利这个人平时还算本分,没有做过很“出格”的事;对他本人,也还算尊重。因此,不能没有道理的不相信他,然而,仍用审慎的口气问道:“吴会计呀,我看人家写申请要救济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那些申请就只有几行字,而你给我写的这张申请,怎么有这么许多字呢?”吴会计说:“为您写申请,我还能怕费事吗?不写具体一点,怎么能争取得到多一点的救济款呢!”

张亦汉听了,又说:“营部什么时候想起我老张来了?真让我感到意外得很啊,还意外得不敢相信呢。”姓吴的做贼心虚,几乎吓得露了马脚。吞吞吐吐了好一会,还是欺负他不识字,又镇定了下来,使了个欲擒故纵的法子,说:“张指导员,您不相信我了?那我就走了,您再找别人写去吧。”说着,抿了抿嘴唇,拿起这张纸要走。

张亦汉见了,果然放下心来,说:“吴会计,你别要见怪呢。既然你说是真的,我不能不相信你啊。你为我写了申请,劳心费力的,我应该要感谢你呢!”说着,拿出了自己的私章,任姓吴的在这张纸上盖起来。本来,一般的申请只要盖一个私章就可以了;可是,这张申请,吴先利却盖了四五个章,几处写错了的地方,也都加盖了他的私章,末了还叫他按下了手印。

当时社员们配的口粮少到了极点,长期每人每天都是半斤,四两,二两八钱,有那么几天,每餐只发十六粒蚕豆,普通农民纷纷饿死;家里的小孩,不是被饿死,就是被遗弃了,更没有婴儿出生。而当干部的,不仅自己,连家里人都能吃得饱。当时偶然有新生的孩子,不用查问,他们的父母绝不是普通农民。

张亦汉“写”了他以为是领取救济款的申请后的第五天,营部派来了一位干部。让张亦汉觉得奇怪的是,这位新来的干部不仅不与他这一把手联系工作,他的属下,本来每天“无事也要三本奏”的,现在也不来打他的照面。更让他吃惊的是,他本来无论多少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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