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很快驶入东梅境内,连日赶路,决定在码头整顿,翌日再行出发。
虽只在此停留一晚,李遇仍派人严加防守,并勒令将船停在江中心。
明月虽觉得此举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但又觉得李遇自有安排,便也未曾多言,早早吃饭洗澡睡觉觉去了。
子夜,天黑风高,只怕要变天了。
“船舱进水了,大家快起来,船舱进水啦!”一阵惊慌的叫喊声,伴随着的还有急促嘈杂的敲锣声。
明月在睡梦中被惊醒,呆愣在床上,竟能感觉到船下沉的速度,登时大惊,为了安全起见船被停在江心,没有用铁索固定在码头的缆桩上,反倒将沉重的铁石放在水中,船被定在江中。这下船舱进水,更是加快了沉船的速度。
明月出了房间,想着乘小船到岸边也是可行的,再不济岸边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也会来施以援手。
然而,紧接着就听到,“走水了!走水了!”
只见偌大的码头,数百船只纷纷起火,呼喊声一片。
明月大骇,此时若还不明了这都是有人蓄谋已久,那就真是无敌猪头了。
折回拿了奘渊剑,冲到甲板上,众人都皆是一副临战状态。
李遇朝她示意,一身浅蓝衣衫,随风而动的墨发肆意飘散,一派慵懒闲适。明月心中稍安,在他身旁站定。
“啊!”一人惨叫倒地,被剑射穿心脏,想是箭上涂了毒,那人很快头吐白沫,没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弹了,只双目圆瞪,恐惧骇人。
众人惊魂未定,对岸又射来几只火箭,速度并不快,被众人轻巧避过。但箭头里不知藏了些什么,落在地上,连带着甲板也很快就燃烧起来。
紧接着,两岸的冷箭飞射而来,箭如雨淋,众人挥剑抵挡。
自来异世,明月还是头一次遇到真枪实弹的打斗,凭着生前灵活的手脚,躲过冷剑倒也不难。其他人平日里虽都是一副下人模样,但到底是出自潋羽庄,丝毫不落下风。千仲隐武功不济轻功倒是不错,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赫连塔娜,身法奇特,挥剑劈开冷箭,竟能同时幻化出几个人,时不时替千仲隐挡去一二。
而李遇,周身似被一股气流环绕,往往箭到跟前,就软软地掉落在地上。神邸般负手立在船头,面容清俊,目光寒冷。
箭,仍在袭来,纵使各个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时间一长,难免露出疲态。
啪的一声,明月回身用奘渊剑堪堪打落身后飞来的箭,忍不住单手扶着抵在地上的剑,重重地喘着粗气。
duang的一声,船头迅速向下沉去,甲板一端很快朝斜立起来。
明月将剑插入木板内,单手攀着剑柄才免于落入水中,而不少人已因刚才的混乱掉了下去。不消片刻,江面上已是一片血色。
可恶,他们竟然在水中做了埋伏!
岸边的大火烧的通亮,映着黑沉的天幕,显得幽森可怖。江心的火却是没烧起来,只是半尾大船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沉去。
明月悬在半空中,有些发抖,不单是身子已经达到极限,内心也是惊涛骇浪。从布局上来看,这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过的刺杀行动。
从沉船,火烧,箭杀,到水下伏击,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到底是什么人要下如此杀手!
船虽还在往下沉,好歹不在大幅度倾斜晃动,明月从腰间掏出自备的绳索,使劲往上一扔,待挂住围栏,又抽出奘渊剑背在身后,双手奋力往上爬去。
待爬上围栏,明月才见李遇早已负手立在栏杆上,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自己刚刚悬挂的位置,而他却没有半分相救的意思。
“付姑娘,此情此景,难道还要在下扶你起身么?”李遇的声音冷然陌生。
心中大悲,顿觉全身的力气被抽空,软绵绵地撑着围栏。这与前几日星空下的他全然不同,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而我付明月在他眼中一直都是这般狼狈,不是么?
她强撑着双臂艰难地爬起来,收起自己的女儿心思,“公子,现下我们四面楚歌,可有脱身之法?”
李遇不答,只看着岸边的大火,火光炽烈的光印着他的双眼清亮无比。
“江中的人听着,我们要杀的人是付明月,乖乖交出人来,我们可以网开一面。”对岸传来沙哑的男声,中气十足,显然是用了内力,“潋羽庄素来不管江湖事,交出付明月…”
话还未说完,就被江中射来的箭,一箭穿喉,倒地而亡。
若说旁人不知道这箭是谁放的,那明月在一旁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李遇随手吸起地上的一根断箭,轻轻往岸边送去,看似轻飘飘的,却灌着无穷的力量,无比凌厉,穿过夜幕,直逼说话之人。
明月惊楞,此人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却观之不透。那般险境,他却置之不理,明明可以拿自己换一条生路,虽然貌似以他的武力值也不需要,但却偏偏维护自己。
这又是为何?
而那些人,果然还是冲着自己来的,说来说去,都是自己拖累了他。
“付姑娘,可愿再信在下一次?”李遇回身看着明月,同时伸出了右手。
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明月都在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伸手,那么后来的路可会好走些?
可她却从未后悔过,当时的李遇,万千风华,王者之气尽显,而让她选择相信的原因却是他眉宇间的矛盾怜惜和决然。
明月也搞不清楚,平日里冷清淡然的他,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