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阳平笑道:“那可不能带孙子来,不然就走不动腿了。”说着,又道,“恕臣直言,殿下说的都是小巧。臣最服的是郡主竟是全才,算学不提,城墙水利没有不会的。竟能改良军火,不怕殿下笑话,前日翻档案,才知定装弹药与□□都是郡主的主意,原先还当是讹传。把臣佩服的不行,我家子孙捆起来有郡主一半儿就好了。”
福王笑道:“她还会写八股呢,我是不大会看,横竖比我强些。”
董阳平故作惊讶:“当真?”说着一脸遗憾,“可惜是女眷,不然如此大才,只怕首辅都不在话下。臣可听说了,江西富庶啊!她若能入朝堂,造那大唐盛世,可不是又传一段唐太宗与魏征君臣相得之佳话?”
福王听的此话有些怪怪的,好似没有庭芳,他就一事无成一般。不过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说是造反,养兵都养不起。想起庭芳数次在信中分说宋朝能分兵权的缘由,知道没钱寸步难行。庭芳甚至苦口婆心的道:“穷山恶水.多刁民,越富越怕死。大家都有口粮了,便是有那花花肠子的,都不肯跟着造反。无人造反,自无需养许多兵,省下的钱财哪怕盖宫殿呢,也比打仗死人强。”一切的前提,都是钱。福王没钱,只得把不爽咽下,自我安慰道:都是给我赚钱,自然多多益善。史书夸耀也不会把我单撇下,说来还是我赚了!
董阳平目的达到,爽快与福王拜别。捧杀亦是杀,捧到福王怀疑徐景昌夫妻功高盖主就可以了。朝堂愿意养功臣,你们去做本行可好?顺便暗自感叹,武后真是好人呐!没有她的前车之鉴,谁又信女人也敢篡位呢?东湖郡主是否敢篡不得而知,但有武后在,吓唬住福王更容易。大概武后也不知后世会如此利用她的威名吧。
朝堂就似一张大网,个人是结子,一个个结子串起来互相牵扯,又各自为政。福王不知道自己已被文官集团伏击。庭瑶是女眷太吃亏,她不可能在福王每次面见朝臣的时候旁听。庭芳初至东湖,仗着徐景昌之妻都得靠自己惊人的手段降服众人,庭瑶一个侄儿媳妇,连上坐的资格都没有。随着福王实力增强,庭瑶不得不被边缘化。福王心里信她都没用,得不道第一手资料,见不到说话的人,就无法做出准确有效的判断。无可奈何之下,福王所依仗的人也从庭瑶转向了朝臣,至少他们能拿去跟圣上与世人证明福王的实力,而庭瑶不能。
对此变化,福王生出了一丝怅然。有些羡慕江西那白手起家干干净净的地界,不会有那么多人无聊的坚守男女大防。董阳平的话让他不舒服,又不知道问题在何处,甚至无法描述。福王深深叹了口气,他到此时才发现,好似离帝王之路越来越远。当初那样爽快的下定决心,实在有些……无知者无畏。
庭芳全然不知京中变故,即便知道了也无可奈何。官员们不喜外放,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只身在外,被人算计进了棺材或许都不知道,甚至会成千古疑案。此时此刻她认真的挑选着布料与首饰。谈判桌上的装饰就如将军的铠甲,未必有多么实用,但一定能鼓舞士气。不独庭芳,随行的君子墨亦是盛装。脂粉厚厚的铺上,显出了君子墨被漆黑掩盖的清秀的脸庞,乍一看与邻家少妇无异。
君子墨有些不惯,别扭的道:“尽数穿戴好得一个时辰,浪费!”
庭芳道:“贵妇日日在家,不寻点事儿做还不闲疯了去。”
君子墨喷笑,又调侃庭芳:“我还当郡主晒不黑,扑了粉才看的出来,还是黑的,只比我白些。”
庭芳此回一个丫头都没带,王虎他们不可能掺和进挑选装饰的环节,都在园子里训练,只好与君子墨闲磕牙。此处正是常年空出院子借与房知德的那掌柜的家,精美的院落,难得带花园。掌柜见庭芳带了全副郡主的排场而来,喜不自禁,日日好酒好菜不断,不独不肯收钱,还仗着地利替庭芳介绍了不少得用的绸缎商。这些散户使来买点子绸缎还行,想谈生意体量就不够,庭芳便也只做大客户,绸缎论箱买。松江乃江南最大的转运中心之一,绸缎较之别处便宜,顺手买了许多,往京中与山东发去。
家中没有真正能主事的人,怕混闹不清,庭芳从来都是按人头分配,谁是这块谁是那块说的分明。待到习惯性把一匹淡绿的杭稠放在一边,落笔写下庭芜二字时,顿时喉咙一堵,险些落下泪来。庭芜至今没有消息,连同被父亲卖了的庭苗姐妹两个生死未知。呆了半晌,才安慰自己道:庭芜素来伶俐,又被她教了许多歪理,即便流落烟花巷,至少能活。想到此处,却是又不由想起自己在会芳楼的日子,想起死去的思思以及枉死的女孩们,打了个寒战。小七,小七,不管怎样,一定要活下来,待到那日,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家里都不会抛弃你不会耻笑你!你定然要记得姐姐的话,没有什么比生命更珍贵,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值钱。千万别害怕,姐姐信你能回家!一定!
布料分不下去了,叶俊德自从流放海南,就杳无音讯生死未知。千里迢迢,叶俊文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别提叶俊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