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余尘行离开后重又折回雅间,歌姬隔着朦胧纱帘娴熟的奏着一曲渔舟唱晚,唱不尽京都一群世家公子的荣华富贵,淡淡的凝合香化成一缕轻烟飘出金猊,良骁眼睫微垂,似在认真听良驰说话。
身段挺拔而颀秀,五官更是像极了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蓝嫣芝,而稍显平庸的大舅舅非但没有拉低这个男人的外貌,反而还将唯一的优点完全的遗传与他,他娘的,长这么高!余尘行口中微酸,谁说男人不会嫉妒男人外貌的,倘他长成良骁这样,该死的庄良珍态度说不定就会好一些,可是他也不差啊,所以她只是单纯讨厌他这个人,讨厌世家的纨绔子弟罢了。
说起来弄成这样也是自己作的。当日若是假装斯文又专一的……譬如良骁这种假正经的人,也许她……也许就开心呢。想到这里,余尘行目光不由一黯,很快又不屑的哼了声,有什么了不起,反正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不是吗?他还定亲了,跟京都炙手可热的王六娘,身材比庄良珍火辣一万倍。
想到高冷又美丽的王六娘,余尘行努力的高兴起来,倒了一大杯酒灌入喉咙。
他会对那个女孩子好的,很好很好,尊重她,爱护她,不让她伤心。
温热的酒液夹着呛人的火辣从喉间滑落,直入心扉,有割裂般的疼痛,余尘行眼圈微微发红。
气氛正酣,江茗走了进来,对良骁拱手揖礼,附耳小声几句,良骁神情渐渐凝重,颔首道:“几时传来的消息?”
江茗回:“亥时三刻,我们的人刚好遇到当值的曹大人。”
众人也仿佛感觉到什么,目光转向良骁。良驰坐的最近,“二哥,发生何事?”
“还是突厥细作的案子,我便不奉陪了。”良骁对众人解释一句。
一旦有关正事,他素来雷厉风行,干净利落,众人得了一句解释已经很是感动,只见他步伐稳健,匆匆消失在门口。
良骏本不想与良骁打照面,却见他自廊角转出行色匆匆,一点怒火便从胸臆越烧越旺。
“良骁,那日以多欺少算我胜之不武,可你此前也羞辱过我,咱们两厢扯平,从现在开始,我自与你公平竞争!”他迈上前一步。
“公平竞争你嫂嫂吗?你是真舍下礼义廉耻了。”良骁步履不停,面容冷峻,“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她连我都不肯原谅,岂会原谅你这么一个伤她入骨之人?”
珍珍只是外表柔弱,实则爱憎分明,性烈如火,绝不会原谅伤害她的男人。良骏实在是自以为是,或者是根本就不以为然,只想着如何得到一个女人,至于珍珍愿不愿意则不在考虑范围,就像从前的他,但手段又过于冷酷。
“她是你的?”良骏面颊绷的紧紧的,“连族谱都不让她上,你配吗?”
良骁冷笑:“她喜欢,我乐意。她是我的妻,我们再不和,她也不至于放着妻不做去做你的妾。”
“我……不让她做妾。”良骏抿紧唇角。
“可惜你这份施舍打动不了她。”良骁讥讽道。
良骏神色一凛,但觉心口一种绞痛。
他曾多么渴望得到这样一个小妾,进而变成贵妾……但从未想过“妻”这个字,又总是那样冷酷又现实的衡量着每一步,想尽方法的填满叫嚣的欲/壑,可是不管如何的“折磨”她,“欺负”她,最终都败给了坚硬又柔软的她。
那样的姑娘应是被捧在手心的,而不是狠狠攥住。
“你还是先回家安慰你娘吧。”良骁丢下一句话,迈入夜色。
我娘怎么了?良骏大惊失色,疾步追了上去。
……
良骁回到鲁公府,直奔月华堂,没过多久,一身家常袍子的二老爷便离开二房,也来到了月华堂,三个鲁公府在同辈中最具话语权的男人一夕之间聚在鲁国公的书房,气氛凝重,就连鲁国公身边平素总是挂着笑意的管事也收起了嘴角的弧度,肃穆端然。
鲁公府已经很久没有碰上“事儿”了。
“大理寺那面怎么办的事,竟容那贼子信口胡说,胡乱攀诬!”鲁国公眼底一片精光。
先前细作一案顺藤摸瓜,最后总共抓住了六名突厥贼,其中一位来头还不小,竟是赫赫有名的哥舒一族。这个人掌握着大量在齐情报,身份非同一般。被大理寺监特别“照顾”了几十天才吐露这么一条惊人消息。除了暗杀,他们还主要负责收集大齐的军事信息,譬如探索大齐的卫所制度以及养马业,因着二皇子的关系终于搭上了一位地位非凡的大人,也就是如今的太仆寺卿!
“放屁!”饶是优雅如二老爷良权,也是炸了!
他怒目圆瞪:“此子当诛,凌迟也不为过。我乃江陵良氏,官至兵部左侍郎兼太仆寺卿,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却跟他一个蛮夷勾结。”
无凭无据,朝廷命官岂容他血口乱喷。
鲁国公拧眉,瞪了他一眼,示意良骁继续说。
良骁沉稳道:“无凭无据,大理寺当然不敢给二叔父定罪,他们不过是按章办事,又念着旧情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出来,也是冒着杀头的危险。”
良权唇角绷成一条线,原是多情的桃花眼眸冰冷如霜。这个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狠厉起来竟是俊美的惊人,完全无视岁月法则,可见良二夫人这几年有多难过。年轻时还好,凭着美貌倒也拴住了他,如今年纪大了,他却越发成熟俊美,蜂蝶成群,被叮的多了,难免要失控几次,因此这几年二老爷渐渐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