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妃见李俶成竹在胸,欣慰一笑,随即面色凝重的低声回答道:“如今除了张良娣和李辅国,几个皇子势力能对你构成威胁的,便是建宁王李倓了,不过李倓素来为人正派,曾在陛下面前直言自己无意于太子之位,数次请命北上助你攻取两京,今日白天还在殿上斥责张良娣干涉朝政,若不是陛下有意袒护,李倓必治其干涉朝局之罪。而我与李倓生母张宫人素来交好,不然她今日也不会把火发在我身上…所以,李倓应该算不上是你的威胁。”
“原来如此,父皇昏庸,竟容忍张良娣如此放肆!待我取得帝位,第一个便要将张良娣碎尸万段!”
“嘘!殿下噤声,宫闱之中,小心隔墙有耳,对,一定要攻下长安,将安氏叛贼碎尸万段!”
见熙妃如此,李俶也知自己刚才的失言,随即高声说道;“母妃放心,天佑我大唐,乱贼弹指可灭!已经很晚了,母妃安寝,我这就去承德殿,静候父皇醒来!”
“好,殿下保重身体”
“母妃保重,儿臣告退。”李俶说着,便起身退往殿外,却不时用眼角余光四下打量,见果然有一两阴影躲在远处庭柱之后。心下一凛,也不知刚才失言,有没有被这些人听了去。
熙妃捡起地上尚沾有点点血迹的碎瓷,缓缓踱步到殿门处。仰头看着外面明亮的弯月,一直温和宁静的面容上居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噗噗噗三声,远处三根庭柱之后所藏之人,转眼便被三枚碎瓷洞穿头颅,悄无声息的骤然倒地,这时,高高的殿梁之上,竟然缓缓滑下三个黑影,将地上的三具尸体从地上拽起,血迹也被一抹而逝,三具尸体便被悄然吊去了空中,直至消失不见。
这时,屋外的宫女见熙妃竟伫立在殿门处,随即面露关切的围了过来。
“娘娘,楚王殿下已去承德殿了,入夜寒凉,快去安歇。”
“嗯…这宫中夜晚,果然寒凉…”熙妃闭目缓缓喘息了片刻,摸了摸上仍有些刺痛的面颊,嘴角却是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
“燕锋?你识得我儿?”壮汉一愣,随后面露奇怪的打量了面前此人数分,却是依然不认得。
“你儿?”原本以为面前此人便是燕锋的秦威听到壮汉所言,也是大感意外,记忆深处的一幕幕浮现出来,秦威随即喊出了口“你,你是燕叔?”
“燕叔?你认得我?”壮汉见秦威反应,却是越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在下认错人了…在下偶经此地,这便要走”秦威发觉面前此人,竟然真的和自己记忆中的一样,这镇甸,这些孩子,都是和自己记忆中一般无二。
“年轻人你要去哪儿?已经这么晚了,这方圆百里只有这么一个镇子,还是去我家住上一晚!我猎了几只肥嫩的狍子,今晚请你吃狍子肉!”壮汉见秦威面色泛白,言辞闪烁,恐怕是有什么难言之处,山民好客之心顿时大气,随即便揽住秦威肩膀,便半推半请的将秦威领到了镇中。
秦威此刻内心已是一团乱麻,眼前的景象,赫然便是与他记忆中一般,然而却并不是幻觉,不论是壮汉质朴的气息,还是路人好奇的目光,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然而,这却更让秦威想要逃离这里。“这位…兄台,还是不要了,在下还有事,就先。”
突然,小镇中央的铜锣骤然响动起来。随即便听到有人喊道;“山匪又来了!快躲起来!”小镇上原本的安宁祥和也被骤然打破。壮汉听得锣声,顿时将猎刀上的狍子抖落在地,啐了一口,却是抓住秦威的胳膊便往一镇中跑去“该死的山匪!年轻人,快跟我来”
“这…”秦威脑海顿时一闪而过,猛然记起,自己小时候所在的镇甸上,时常有山匪骚扰,每次来都大肆抢掠镇民财物粮食,每次都会有奋起反抗的镇民被砍杀致死,山匪们还将他们的尸体悬挂在镇外的牌坊上,一具具残尸随风舞动,以此震慑镇中村民。
一幕幕过往,充斥着秦威的脑海,一时间竟懵在那里,壮汉还以为秦威已经被吓坏了,只得奋力拽着秦威冲进镇中,招呼着已经乱作一团的家人往村东藏身处跑去。
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显然是嚣张跋扈的山匪已经驾马从镇子一侧冲了进来。
“爹,娘,我怕…”小威畏缩在山洞一角,紧紧抱着一旁的瘦弱汉子,汉子也是一脸警惕的捂着小威的嘴巴“嘘,别吵…”一边小心翼翼的向外张望。
“爹,这是谁啊?”小锋看着被自己爹爹一路拽来的年轻人,低声问道。
“嘘,别问了…”壮汉一脸凝重,看着身后一直茫然的秦威,对着小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啊~不要!”镇中忽然传出一阵女人的尖叫,随后便是众匪狰狞的淫笑,壮汉和瘦弱汉子探头一看,见竟是自家隔壁老王家的宝丫头,只见少女此刻惊慌失措的想要逃离山匪的魔掌,却被一群山匪用长刀削去衣物,少女转眼间便衣不蔽体,哭喊着求饶,然而却更加引来山匪的放肆淫笑,山洞之中,小威一脸惊恐,却是双目死死地盯着众匪。
“过去就在眼前,你还要选择退缩吗?”秦威脑海中,赫然浮现出一声庄严的怒喝。犹如晴天霹雳,浑浑噩噩的秦威顿地回过神来,少女的哭喊求饶之声转瞬便涌入了秦威的双耳,然而,记忆中的一段相同的记忆随即也浮现在脑海中!
那段模糊的记忆骤然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