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宫门将闭,而景珏仍坚持要将她送回宁寿宫,一路上相对无话,殷凤离几次三番想说出她太后的身份,可直到宁寿宫偏院门前,她都无法说出口。
“你先走,我看你进去后便走。”他的语气,有些依依不舍,若是可能,他希望刚刚那条路永远都走不完才好。
殷凤离也不多话,转身就走,她干嘛要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里和一个明日便要大婚的男人拖拖拉拉,她是现代女性,情感方面应该潇洒才对,既然心里的种子还没破土发芽,她该早些抽身才是。
至于这个男人,她想无须多言,他这只是一时冲动之举,兴许他婚后,很快会忘了今日所说的一切。
哪知她刚转身,却又被景珏拉住,将她圈在他臂弯中,还没等景珏开口,她忽地一记粉拳捶在景珏肩窝,推开他低喝道:”混蛋!你明日便要娶妻,干嘛还要来招惹我?”
骂将完,一转身跑进了宁寿宫的侧门。
景珏因她的话有半刻怔忡,他移步追了上去,却被眼前紧闭的宫门所阻。
而他身后门禁的钟声已近尾声,他却毫无所动,在他眼里那道宫门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如果,他的权势地位都无法让宫禁处为他留门,那么,他此时触摸到的困住了她的宁寿宫门,他又有何能力将之打开。
殷凤离背靠宫门,那道门仿佛就像她的心门一般,她将其紧紧抵住,拒绝开启。
她不想把心遗落在这个本就不属于她的时代。
尽管她知道,他就在这道宫门后,她也能感觉到他的那份依依不舍,而她,仍旧选择决然而去。
先开始几步她走得有些虚浮,而到最后,她几乎是跑回寝宫的。
如珠想跟进去照顾,却被唐佑拉住,后者摇了摇头,如珠才停住脚步,望着太后寝宫紧闭的房门叹气。
太后娘娘青春正茂,却是昭阳路断,这深宫之中若是无人依、无人靠、无人疼、无人宠,那漫漫长路,如何方能走到头。
次日,如珠还以为太后心情不好会晚起,不料她进到太后寝宫,里面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太后却不知所踪。
她慌忙跑到院里去找,最后却在小厨房外看到依门而立的唐佑,还没等如珠开口,唐佑已经抬手指了指厨房内。
恰巧殷凤离从里面出来,手里还端着冒着热气的汤碗。
“哟,如珠起来啦,正好,我煮了四人份的汤圆,玫瑰馅儿的,你帮忙把如宝的送去。”殷凤离扬笑,哪有半点儿不开心的样。
“娘娘,这些活我来做就行,不必你亲自动手。”如珠忙接过托盘,还埋怨一旁的唐佑道:”你也是,就在一旁站着,也不帮娘娘做事。”
唐佑翻了一记白眼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娘娘那张挑剔的嘴,汤圆皮要薄而糯,馅儿要香甜而不腻,还反复磨好几遍,做到口感细而滑,那么高的要求,我是做不来的,我只负责吃光,这个我擅长。”
如珠无奈地笑道:”看在娘娘好心情的份上,才不和你计较。”
唐佑还嘴道:”娘娘煮汤圆前说了,就是因为心情不好,才要吃甜食让自己开心。”
“没错,这叫甜食疗法。”全世界的语言里,都把甜这个词做快乐幸福的代词,不是没道理的。
“对了,如宝那边多照顾些,都是女人,不容易。”特别是遇到像皇帝这般无情的东西,最是造孽。
“是,我这就给如宝送去,让她也甜甜。”如珠说完,端着托盘就去了。
等如珠走后,唐佑才皱眉道:”娘娘,你就这么养着如宝?她再怎么瘦,过几天显怀后,在这宫里可是纸包不住火的。”
唐佑又顿了顿,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当说不当说,娘娘看起来心善无害,并不适合宫里那些勾心斗角的肮脏事。
可是,这位太后娘娘虽然年纪尚轻,平日里所表现出的胆识却又可圈可点,单是和皇上照面的几句交锋,便有够胆大心细,她话里话外都是在和皇帝划清界线,但却冷静而不挑衅,让皇帝知难而退却又不会恼羞成怒。
这位太后娘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保护自己,深思之后唐佑才道:”娘娘若是收容如宝,便是要和皇后过不去,娘娘可有准备?”
殷凤离望向唐佑,瞧了她半晌,直到快把唐佑给瞧毛时才道:”你是在试探我还是关心我?不管怎么说,我要保如宝母子平安。”
“娘娘凭什么去和皇后作对?”唐佑追问,如果她只是以为自己是太后这一点就说大话的话,那她就真的太天真了。在后*宫太后品级最高是没错,可惜她不若皇后有实权。
殷凤离微微一笑道:”就凭皇帝膝下无子。”
之后殷凤离等如珠回来,让其捎信回殷府,附话殷龙战将军如此这般。
坤宁宫。
一连忙碌了好几日,待年关将至,王皇后才得以清闲片刻,早间在院里剪花弄梅时,王皇后忽然想起几日前皇帝离席而去的事,便问道:”过小年时皇上离席后去了哪儿?”这事她早就想问的,一直没得空,所以今日才想起来。
刘尚宫何等人也,即便主子没曾吩咐,但也早叫人留意皇上的一举一动,方便主子问时应答,以讨主子欢心。
当即上前回道:”那日陛下离了御宴宫小憩,只不过……”
见刘尚宫迟疑,王皇后警觉地问道:”直说无妨。”
有了皇后撑腰,刘尚宫才大胆道:”只是中途,陛下去了一趟宁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