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世子殿下,你们等等奴才……”
獾脑白永铮好几名宫人追着两个五岁男孩儿转悠,别看男孩儿小,戏弄起那些宫女太监可是老道得很。
这个被扯了头发,那个被摘了花钿,这个摔了个狗啃泥,那个跌进池子里成了落汤鸡……好端端一个静心学习的上书房,成了两个小霸王的天下,一时间弄得人声鼎沸,糟乱至极。
这些宫女太监都是来接主子下课的。
一个好不容易从池子里爬出来的太监扶了扶发冠,直喊道:“太子殿下,宝贵妃交待了,让太子下了课便回铜雀宫……”
这厢还没说完,那边披头散发的宫女噙着眼泪也禀道:“世子殿下,燕王妃也让世子回云台读书。”
头戴王子冠,身穿紫服的太子扭头对另一个个子稍矮,束发别簪,红袍在身的世子道:“坤望小子,天天读书,这烦是不烦。”
皇甫玄煜鬼头鬼脑地笑道:“都烦死了,今早太傅大人还教《论语》,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太子皇甫弘时也是一脸鬼灵精地笑问道:“那咱们习什么好呢?”
“回太子,前几日学了孙武子十三篇,第一篇里便有兵者,诡道也,坤望记得有一条是利而诱之。”玄煜从身上掏出几粒金豆子,要打发被他和太子作弄的宫人。
弘时抚掌笑道:“此计甚好。”
两个宫里的宫人望着金豆子,皆不敢收,有胆大地回道:“太子殿下,世子殿下,奴才们奉命行事,主子早有交待,要二位爷下课便速回,不能在外耽误的,若是奴才们办不好差事,接不回二位殿下,拿了金豆子也是要被罚的。”
弘时才不管奴些才说什么,拿了玄煜手里的金豆子塞到宫人手里,只道:“本殿下和坤望要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母妃她敢说什么吗,你等回去要是因这种事被罚,那就是对太后大不敬。你等才真该多读些书,《中庸》里尽是些破‘不得已’的法子,最适合尔等。”
说罢拉起玄煜,两个小子一蹦一跳往宁寿宫方向去了。
宫人们再不敢拦,那位皇太后,虽禁足宁寿宫,五年来不曾出得宫门一步,后*宫虽还是皇后掌管,可人人都以太后马首是瞻,不为别的,单是太后手里那把人皮面扇,就让人心里打怵。
最重要的是,这些年,凡得罪了宁寿宫的人,不管是后*宫之人还是朝堂内外大臣,消失的、遭贬的、发配充军的……可不在少数。
即便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知道那些事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给宁寿宫护短,有人揣测是皇帝,有人说是殷氏,还有人猜是燕王,可不管是谁,都不是他们这些奴才能够得罪的。
那皇太后俨然就是一尊佛,得人好好供着,半点不能疏忽怠慢的。
上书房隔院就是皇帝的御书房,天统皇帝看到两个小子远去,不觉回身问柳元:“乾战和坤望的太傅是谁?真该好好惩罚一番,这《中庸》和孙武子是这般用的?”
柳公公忙回道:“回陛下,这可不关太傅大人的事,太子和世子都在启蒙阶段,学得只是《孝经》,只是两位殿下聪慧,《孝经》读完,太傅这才教了《论语》,奴才真不知两位殿下从何学的《中庸》和兵法韬略。”
“罢了!”皇帝摆了摆手,只哼道:“你不说朕也知道,这个宫里,也只有那个女人敢教皇子皇孙这些诡诈之术,瞧瞧,这还是朕禁了她足后的结果,要是放那个女人出来张扬跋扈,这天下怕是有第二个女帝了。”
柳公公只在一旁陪着笑,这番话要是换做别人说,那肯定是愤懑咒怨,只有这皇帝说出来,才是满满的宠溺啊!
“对了,那女人可还好?”皇帝又问了一声。
柳公公闻言脸上露出小心之色,皇帝这些年没踏进宁寿宫一步,也鲜少提起皇太后,一问起,总是以“那个女人”来称呼,这是不合礼法的,在柳元看来,皇帝可从没将那个女人当太后看待呐,于是他回道:“太后娘娘安好着呢,虽是禁足,老奴前些日子去问安,太后娘娘是愈发活泼了。”他本还想说人也越来越标致来着,可碍于太后的身份,还是闭口不提太后容貌之事。
“想来也是,只有那活泼过分的人,才能教出那样调皮淘气的皇孙。”皇帝一张冷脸,说着宠溺的话还真是让人觉得寒颤。
柳公公进一言道:“那皇上要不要去宁寿宫看看?”
柳元看到皇帝脸上分明闪过一丝迟疑,最后却听皇帝沉声道:“不去了。”说完,转身就走。
那女人,五年前就乱了他的心神,如今若再见,他怕自己做出对不起景玥的事来。
才走几步,却听内侍监来报,言兵部侍郎有边情急报要面圣。
皇帝这才又换回面瘫脸,回了御书房。
那边皇甫弘时和皇甫玄煜高高兴兴奔到皇太后*宫门前,这宁寿宫,可是他俩的玩乐地,那太后皇祖母,也不知那里来的有趣故事,只听的他俩着迷得紧。
昨日讲那诺曼底登陆,他俩还盼着这盟军的胜负呢,所以今日上课时,任他太傅大人在那里讲得天花乱坠,两小子头脑里只装着飞机、大炮和百步之外就能取人性命的突击步枪。这下了课,当然不肯跟着奴才回各自宫殿,一心只想着太后祖母的故事、奶茶以及杂果拿破仑蛋糕。
可两个小子还没跨进门槛儿,就见里面唐麽麽一脸严肃地站在宫门廊下,一见他们驾到,只刻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