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劲岳昨天钓了两条鱼,养在厨房,活蹦乱跳,新鲜得很。
叶心自告奋勇杀鱼。
在第n次让鱼从刀板上蹦下去之后,始终举着菜刀没下过手的她,不得不承认:
杀鱼比打架难多了。
一直笑眯眯看着的舒劲岳乐呵呵捡起鱼,“啪啪”两下把鱼摔晕,开膛破肚。
叶心不死心,觉得她妈和外公的厨艺都不差,怎么着自己也该遗传到一点吧,于是虎视眈眈守在一旁,随时准备上手帮忙。
舒劲岳被她如临大敌的样子逗得乐不可支,支使她剁鱼肉。
“咚咚咚咚”
叶心终于发现了一项自己擅长的厨艺,剁得起劲。
额,如果剁东西也算是厨艺的话。
祖孙俩在厨房里忙活了小半天,一锅浓香的豆腐鱼丸汤热气腾腾地成了,配上新烙的家常千层饼,两人美美得享受了一顿晚餐。
饭后,他俩满足地捧着茶杯,窝在沙发里,相视一笑。
过了一会儿,叶心把茶杯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坐正。
“外公,我有些事想跟您说。”
“囡囡想买什么?”
舒劲岳靠在沙发上,慢悠悠掀开茶杯盖,喝口热茶,热气熨烫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叶心汗颜,摇头,“外公您先跟我保证,绝不激动,我才说。”
舒劲岳当她是小孩家的稚语,还是笑呵呵,“说吧,外公保证不激动。”
“我妈离婚了。”
“当啷”
杯盖猛然磕在了杯口。
“什么时候?”
“元旦。”
叶心把前因后果,事情经过,详详细细告诉舒劲岳。
听完后,舒劲岳半晌没说话。
良久,他才徐徐问叶心:
“你妈她,还好吗?”
叶心明白他的意思,回答道:
“她和胡阿姨旅游散心去了,听胡阿姨说,我妈这两天笑容多了许多。”
“嗯。”
他慢慢把茶杯放在桌上,中途手忍不住抖了几下,茶水溅出了几滴。
“你妈当年把你爸领给我看的时候,”他眼神悠远,陷入了回忆,“我就没看好。”
“那时候他们是大学同学,你爸对你妈很好,嘘寒问暖,样样周到。可我就是隐隐觉得他的好,太浮于表面。”
“毕业后,他三番两次找我,说想先创业再娶你妈。开始的时候,我挺高兴,以为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
“但是渐渐地,我发现他所谓的创业,实际上都是你妈在忙,都是你妈在帮他。”
“我自然不高兴,私底下同他谈过许多次。”
“他每次都很认真听的样子,但是从来都没放在心上,有时候还添油加醋地说给你妈听。”
“你妈抱怨过我几次,我怕她不高兴,就再没同他说过这些。”
“后来,你妈跟他的创业公司有点起色之后,他就求婚了。你妈很高兴,当场就答应下来。”
“我想了许久,尽管再不情愿,也没道理阻止。只是在财产方面,我坚持要你妈名下必须有一套房产,如果将来出什么事,至少也有个退路。”
“可是我没想到,房子虽然是你妈的,公司的法人却是他。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对此,我一直心里不安,直到你出生。”
舒劲岳摸摸叶心的头,如同世上任何一个慈祥的外公,满足而温柔。
“你打小脾气就倔,像个男孩子一样,不爱玩娃娃,一天到晚拖着剑、捧着枪,摔倒也不哭,自己就爬起来。还特别喜欢看我摆弄电板,像个小跟屁虫,追着我跑,让我给你弄会动的小人、小车。”
“你知道你像谁吗?”
叶心摇头。
舒劲岳眼神更加悠远,神色间浮起一层如鱼丸汤般白浓的怀念。
“你啊,像你外婆。”
“她也不像一般的女孩子,不爱逛街,不爱买衣服,却常常买一堆奇怪的东西。没课的时候,要不就是呆在家里,要不就是呆在我们学校的实验室里。”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电子实验室里。她穿着白大褂,突然就出现在我身边,冷着张脸问我要冷凝枪。我还以为她是新来的学生,把她教训了一顿,后来才知道,她跟我一样是老师。”
“不说了不说了,都是陈年往事,外公老了,说着说着就不对题了。”
叶心的外婆去世已经很多年,可是那些日子,在她外公的脑海里,日日恍如昨日。
如果说叶远对舒兰的利用和背叛,让叶心怀疑爱情。
可外公对外婆的思念和深情,却又让她不得不相信,爱情真得存在过。
也许,一段感情,只有时间才能考验出虚假与真挚。
最残忍的证明,是留一个在人世间,尝遍孤独与想念。
叶心鼻子酸酸的,握了握外公的手,拉回话题:“为什么我的出生,让您不再不安了呢?”
“大概是因为你很像你外婆,所以我也就慢慢对你爸爸有所改观。”
“只可惜,”舒劲岳摇头,“还是看走了眼。”
叶心笑了笑,“不,至少您对我,没有看走眼。”
她把和谢钧运的合作,以及对开顺做得事情也一五一十道来。
舒劲岳听得一愣一愣的。
半晌,他才说道:“囡囡,苦了你了。”
叶心鼻子更酸。
这世上有人会同情她,也有人会憎恨她心狠,厌恶她工于心计,或者可能还有人羡慕她,却只有最亲的人,会担心她累不累。
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