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秦云想吃松子糖,严其琛幸而还记得不好留了妹妹一人在街上,只是让他们把轿子停在了巷子里,打发了司棋去买,自己陪在一旁。
等了还未有半刻,秦云在轿子里便听见严其琛满是不乐意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人没有争辩,只听着一个清泠泠的声音道:“见过二爷。”然后转向她这边,“请姑娘安。”
秦云看了梅九一眼,她便打起帘子翻下车去,见巷子里并无其他人等,宣管事带来的人亦是远远地背朝他们站着,方才敲了两下车辕,然后向宣管事见了个礼。
车内桃五将窗口的帘子掀开,秦云便见宣广立在离车两步的地方,着一件千草色的细布衣,腰间挂着块羊脂白玉雕作的龙纹佩,只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宣广得力又晓事,秦云每次见他心情都很好,笑言道:“你不是说要把宣文带在身边么,前几日我去乔家小住,见着他还在那里,可要我去同外祖父说?”
宣广躬身作揖:“劳姑娘挂心,早便同乔老太爷说过,是宣文放心不下乔七爷。最迟不过开春便定要出来了。”
秦云点点头:“倒不急,我知道不曾有谁卡着你就好。”
一旁严其琛清了清喉咙,到底晓得秦云大概有急事才会在路上招了宣广来见,并没有出声相阻。只是心里依旧盘算着这显见又是妹妹不知什么时候安排下的,她胆子真是愈来愈大了,到底知不知道她不是前些年岁,已经快要到了出阁的年纪了?
秦云只是瞥了他一眼,还是接着对宣广说道:“方才碰见了平远侯府的二少爷,我们在边城的生意,可和平远侯府有过什么往来?”
宣广一听,便明白定然是赵二爷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姑娘才会如此问。于是思索了几息,方才道:“同旁的买卖一样,程知府和平远大将军的府上都去拜会过,那也是方开始乔七爷出面去的。因着姑娘吩咐,接了几营的军需供给,与些副官走得近了,平时有事也不多劳烦乔家出面。”
秦云略一颔首,边市开放的时候,众人都大肆往边城运送粮茶、绢帛、香料,沿途修路建桥。古代运输的效率非常低,拉车的马,护送的人,一路都要消耗粮草。这些基础设施建起来之后,将众人的成本稍稍降下一些,她便开始搭手运一些粮草军需品贩给驻边军,因不盈利,店铺中供与粮草军需等事物价格皆是边境几城之内最低。驻边军费一直吃紧,虽不澄源正本,她也算是急人之困,若是因为这个而让赵翰飞注意上,也不意外。
而宣广又接着说道:“这些平远侯府都是知晓的,因之前铺子的事都是乔七爷出面,还曾请过乔七爷入府,赞其高义。到去年因商队的事情,七爷不见影踪,仆下方前去以重金相请各部出寻。若是说因甚么而被侯府上心,怕是十有**便是此事了。”
秦云微微皱了皱眉:“那已经是去年的事了,一年来都未曾见过什么端倪?”
宣广想了想道:“不曾有何相关之事。”
去年商队的事情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秦云和宣广皆有亲人牵连其中,急乱之下几是掀尽了他们在边城的底牌。因此被赵翰飞注意上也不奇怪,只是这人居然等到一年后回京述职方才稍作试探,其心性之深与书中所绘有过之而无不及。
宣广在一旁静等,待秦云遣了思绪方道:“那边城之事?”
“照旧罢。”秦云在车内稍动了下,桃五便递上垫子让她靠在窗边,“不过稍微留心些边市,怕是做不了几年了。”
宣广道:“边市便是不开,商路已成,边城之内也有销路。”
秦云笑着点头:“我没有什么不放心你的,若有什么大事,你便让……”旁边严其琛使劲儿地清了清喉咙,秦云瞥他一眼,还是道,“便让司书进来递话给我罢。”
宣广应下,似是起身要走,却又顿住,复道:“在边城养鼠之事,虽已缜密,可田庄地契俱还是夫人名下,如若平远侯府当真有心,怕亦已知晓。”
秦云这才真的心头一跳,还是定了定心神送宣广走了,众人才复又启程回府。
她凡事都是谋定而后动,最忌讳计划还未万全之时便被人窥了先机。想来是日子过得□□稳了,只去年那一桩事情便让她失了分寸,而今是满头的小辫子任人揪。
过了两日,秦云还在想着是否要递话出去,让乔家打听程致清在京城活动得怎么样了,宣广那边却突然递了话进来道火狐皮子都收齐了,这便送去铺子里鞣制,不日便可送进来做衣。
秦云心下奇怪,便问竹七道:“前两日不是还说皮子难得么,怎么转眼便收齐了?”
竹七道:“司书当时便问了,说是从随着平阳侯府回来的兵士手上卖出来的,他看了几眼,皮毛比之前收的还好些,约摸是最近打了才换了毛的。”
旁边的梅九听得眉心便一跳,前两天才被人听去了差着几条皮子的事儿,今儿就从他们府上的人手里得了,显见着是特特送上门来的。抬眼正对上姑娘看过来,便上前道:“那日见赵二爷套在手上的扳指,似就是太太之前送了出去的。”
秦云知道梅九这么说,那便必然是了,不由得皱了眉头,然后问道:“二爷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竹七道:“方才就出去了,听说是和人约了去骑马射箭,可要去打听清楚了?”
秦云一听便知跑不离还是赵翰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