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欧,你能听见我的声音么伊欧?”
躺在那里的人毫无知觉,如同安详的死者一般,不用再承担残存者的焦灼。
“伊欧,周围的圣骑士团马上就会过来,我们必须在那之前离开这里。”
大雨冲刷着残破的城堡,从开裂的穹顶滴落到一片狼藉的圣台之上,然后继续向下滑落青石台阶,最终和血迹交汇在一起。
她拖拽着一个穿着黑色神父常服的身影,即使躺在地上也能够看出来那人很高,比她的身形大出太多。所以当那个人对于呼喊没有丝毫反应时,她就明白想要带着他离开这里,暂时是不可能的事情。
雨水已经浸透了她的修女服,雨水和血渍,整个大厅中都是冲刷不去的腥红痕迹。
三个圣骑士的残骸只有依靠零星铠甲的碎片才能够勉强辨别,其余的圣骑士都已经掩护着活下来的人撤离,只剩下她这个刚死过一次的身体,和那个正在逐渐死去的神父。
走不了,起码在伊欧醒过来之前走不了,但他们不能够被圣骑士团发现。
她四处张望的视线被雨水蒙得模糊,冰冷潮湿的衣服让她不住得颤抖。她逼着自己集中精力思考,搜索着之前是否看到过有用的信息。
最后她的视线转向圣台,角落的浮雕上缀着一串累累的葡萄。她走过去沿着那葡萄藤往下一拉,圣台下方的一块青石板发出一声闷响,缓缓落下露出一个狭小的入口。
她立刻回到那个黑衣神父的身边,使劲地将他拽到入口旁,让他沿着台阶滑了下去。她扯下自己的披风擦去了刚才拖拽之间的痕迹,带着一包找到的行李也进入了暗室,顺着台阶不断躺下的雨水让她的脚底一滑,错过了最后几层台阶直接跌落到暗室的底部。
她咬紧了牙趴在渐渐汇集了雨水的石板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即便隔着密集的雨帘她也能够听到渐渐靠近的马蹄声,尤其是在这间底下的密室,土地带来远处的震颤在狭小的空间里面不停回荡。
深深地呼吸了几下之后她撑起身体爬到台阶边上,按下了暗纽将入口关闭。青石板慢慢地拢起,阻断雨水的同时也隔绝了外面的光线,最终完全阖上。
一片黑暗之中她趴在潮湿的台阶上,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马蹄的声音就在大殿的外面停了下来,接着是铁靴重重地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迅速朝着大殿内移来。
她向黑衣神父的方向看了一眼,封闭的空间里面没有任何光线,只能够感觉到那个人还是和刚才一样,如同所有的生命力都被抽光了一样纹丝不动。
一声重重的脚步踏在头顶的青石板上,让她下意识地将身体完全趴伏在台阶上,如同已经无处可逃的猎物,妄想着依靠低矮的草丛来遮蔽自己的身形一样。
雨还在下,嘈杂的雨声中她在暗室里的呼吸声低不可闻,即使是圣赦院的鹰犬也不可能分辨得出来。
她一遍一遍地这么告诉自己的,同时心跳的声音在耳边不断鼓动,甚至压过了头顶徘徊的脚步声,挤满了这个黑暗的空间。
上面的人初步检查过四周之后开始交谈,只有模糊的词句从岩石的缝隙中传进来,他们像是在根据大殿内的痕迹还原之前发生的事情。
几个人不停地在圣台周围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抹去把神父拖拽下来的痕迹同时,也抹去了之前袭击的痕迹,让他们发现异常了么?
但是那些人并没有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或许因为雨水本来就冲刷走了大半的线索,他们又在那里交谈了几句,这次因为距离近能够让她听清楚其中的一些句子。
“缺了多少人?”
“两个修女和一个神父。有执事看见其中一个修女在袭击开始没多久之后就被掳走了,另外一个修女和神父在他们撤退的时候没有跟出来。”
“你带着人搜一下城堡里面其他的房间,看他们有没有可能自己离开现场躲了起来。另外的人跟着我去外面,狼人留下的痕迹一时间还不会被雨水全部冲走。跟着我的人做好准备,痕迹有多远我们就追多远,不排除路上有埋伏的可能。”
那人说完之后脚步声就朝着周围四散开,她又在石阶上安安静静地趴了一阵,直到确信上面除了雨声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才缓缓地站起来。
暗室的高度差不多让她伸出手就能够触及上面的石板,她将湿透了的衣服都脱下来,把衬裙拧干了水后重新套回身上,把外衣也拧了一遍后铺开晾在台阶上。
这个刚才被扭断了脖子的身体后颈还隐隐作痛,她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身体,发现除开几处擦伤之外,就幸运的没有别的伤口了。
确认了自己的情况后,她摸着墙壁找到被放置在角落里面的神父。他的情况要糟糕得多,被雨彻底淋湿的身体没有丝毫温度,在她的指尖甚至辨别不出肌肤和湿透的衣料之间的差别。
她同样地扯下了他的披风和外套铺在地上,把他平稳地放置下来后伸手按在他的颈动脉处,只有非常微弱且缓慢的搏动。
她把手伸到他脖子的另一侧,指尖细细摸过冰凉的肌肤,然后在颈部向下靠近锁骨的地方摸到了两个细小的伤口。周围的皮肤都很平整,只有那相距大概三指远的两处,如同被尖利的东西刺穿一样,留下细微且隐晦的伤口。
“奥莉薇拉。”
突然的声音几乎让秦云跌落了手中的酒杯,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