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的欢呼越来越激烈和频繁,他们眼中释放出的疯狂,随着银发少女一次又一次从狼斑蜥蜴的攻击下惊险避过,而越来越炽热。
他们焦虑地期待着嗜血场面的到来,以此填补他们在这个边境荒凉城镇的无趣生活。
人和兽类其实本身并没有太多的区别,甚至某种程度上,人类比兽类更加嗜血。没有任何一种野兽,会从观赏杀戮上,获得快感和兴奋。不会有一只狮子兴奋地观看另外一只狮子对猎物的捕食。野兽的杀戮,都是源自饥饿,源自天性,源自生存的需求。
而人类的杀戮,却有太多匪夷所思的理由。
银发少女的粗布长袍,已经在狼斑蜥蜴的撕扯下,变得破破烂烂,她白皙的皮肤也渐渐裸露在粗糙的黄沙里,上面布满了清晰的擦痕和血迹。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但是目光依然坚定,她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前方的凶兽,随时准备着从它的猛攻之下逃脱。
格兰仕的手心渗出一些汗水,他握了握拳头,皱起了眉毛。他英俊而深邃的眉眼中蕴藏着一些愤怒。他不能理解周围这些观众的兴奋和狂热,他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深深地厌恶。
东赫伸过手,按在他的膝盖上:“冷静一点。不要冲动。”
格兰仕转过头,咬着牙:“可是,那个女孩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她应该就是银尘没错吧?不管她是不是银尘,这种马戏都太残忍了吧。我们真的不做点什么吗?”
东赫把视线转向对面那一群火源的魂术师,用眼神暗示了一下格兰仕。然后,他低声说:“如果我们直接行动的话,一定会惊动对面那群火源的魂术师。虽然我并不认为他们可以战胜我们,但是,这和王爵对我们低调行动的要求就完全背离了。”
格兰仕呼吸的节奏有点乱:“那我们怎么办?”
“我擅长风源魂术,你擅长地源魂术,我想,一会儿,我先用风将地面的大量黄沙吹起来,阻隔观众的视线,你趁着所有人的视线被干扰的时候,进入铁笼子里,然后用地源魂术改造地面,做出一个地下通道,带着银尘离开这里,我随后去棚屋跟你们会合。”
格兰仕点点头,把掌心的汗水在裤子上擦了擦,深呼吸一口气,身体里的魂力渐渐酝酿起来。
“呼——”
一阵突然席卷而来的怪风突然在帐篷里吹起,帐篷四周悬挂的五彩旗帜被吹得猎猎作响,气流以铁笼子为中心旋转起来,越来越强烈,渐渐形成了一个倒漏斗状的气旋,地面的黄沙被卷起来,在整个帐篷里快速飞舞。
飞沙走石之中,所有观众的视线都一片昏黄,人们纷纷闭上眼睛,抬起袖子捂住鼻息,稍微发出一些惊呼的女人,喉咙里瞬间就扑进了一把黄沙,呛得低头直咳嗽。
银发少女突然感觉到身边一个身影闪动而至,一个高大而年轻的少年,背对着自己,面对着前方的狼斑蜥蜴,他浑身的肌肉紧绷着,小麦色的肌肤看起来充满了力量。他的头发凌乱而不羁地扎在脑后,他微微曲着膝盖,仿佛随时准备往前冲刺。
疯狂卷动的黄沙中,少年转过头,充满野性而深邃的五官,看起来英俊而凛冽,他咧咧嘴角,冲银发少女露出了一个微笑。
银发少女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湿润了,不知道是不是吹进了沙子,她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看起来有点红红的。
格兰仕看着眼眶发红的银发少女,突然有些害羞起来,他尴尬地挠挠头发,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他抬起头,突然看见银发少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与此同时,格兰仕明显感觉到了身后朝自己袭来的力量。
他转过身,一根闪烁着毒液光芒的长舌已经朝自己卷射而来,格兰仕身体朝后一仰,他的脚下瞬间冲起一大团黄沙,沙丘在他面前竖立起一道短暂的沙墙,湿淋淋的毒液洒在黄沙之上,发出吱吱的腐蚀声响。一股腥臭而诡异的气味弥漫开来,格兰仕不小心呼吸到了一些毒气,就立刻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太阳穴上跳动着鼓点般的阵痛。
“这毒性真强。”格兰仕心里暗暗想着。
黄沙毕竟不是坚实的地面,很快,被格兰仕操纵而起的沙丘就迅速坍塌了。周围没有太多能够使用的坚实的地元素用来进攻或者防御,水元素更是少得可怜。格兰仕此刻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要经常旷课偷懒,去湖里抓小鱼找乌龟钓龙虾了。要是此刻已经掌握了风源魂术和火源魂术的话,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格兰仕转身,飞快走到银发少女身边,他低下头,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银发少女,轻声地说:“我带你走,你抓紧我。”他的面容看起来是少有的认真严肃,没有了平日里的顽劣和不羁。
格兰仕伸出手,抓紧银发少女的手腕,她白皙的皮肤非常冰凉,这在褐合镇这种炎热干燥的地域,实在是非常罕见。格兰仕握着她的手,像是握着温润而冰凉的白玉。
银发少女顺着格兰仕的动作蹲下来,格兰仕伸出手抚摸着地下的黄沙,感应着地底的结构,然后,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而惊恐。
他转过头,企图寻找观众席上的东赫,然而,卷动的风沙完全遮蔽了所有的视线,整个铁笼子之外都是昏天暗地的飞沙走石。他想要告诉东赫,铁笼子内部黄沙地面之下,全部是翻涌滚动的炽热岩浆,他完全没有办法利用地源魂术做出通道逃离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东赫看着被黄沙包裹的铁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