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挺好听的……但是我还是不能跟你走。”麒零不停地摇头,继续往大树后面缩。那个男人也不急,只是冷冷地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麒零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再加上他胸无城府,还是没有沉住气,自己忍不住丢话过去:“你……是你救了我吗?我昨天晚上……我记得自己好像是被几把刀给切开了……”麒零挠了挠头,仿佛自己也觉得这个形容有点儿怪异,“你是医生吗?”
“……我不是医生。”银尘深呼吸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眉毛,表情看起来有点儿怒,“我来的时候,你就是躺在那里睡觉的。”银尘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这位先生,我之前真的是快要死了……”麒零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相信有魂兽或者魂术师这种事情的,于是换了话题,“哎,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一定懂。对了,你来的时候有看见那个坑洞里,就那边,里面有一个姐姐么?大概比我大两三岁,长得很好看,你有看见她么?”
银尘看着面前这个少年,目光是死水一般的沉寂,“没有看见。”
麒零看着银尘半垂的眼帘,感觉他一直有一种“我不高兴”的表情。“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银尘:“……我心情很好。”
麒零:“但你看起来感觉很抑郁。”
银尘:“我……”
银尘深呼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尽量保持着冷静,朝麒零走过去,“别废话了,跟我走,去格兰尔特。”
“格……格兰尔特?”麒零兴奋得眉飞色舞,“帝都?你要带我去帝都?”然而立刻,麒零就突然警惕了起来,朝树后一躲,“为什么啊?你不会是人口贩子吧?不行不行不行……我还要赶回驿站去,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如果不回去,老板娘肯定要骂死我,而且我从小到大都生长在这里,我的人生还没有……”
麒零还没有说完,就突然感觉整个口腔里都是冷得刺骨的冰碴,他哇啦哇啦几口吐出来,舌头都麻木了。
“吵死了。”银尘半眯起眼睛看着被“封口”的麒零,揉了揉眉毛,表情看起来终于有了一点惬意,仿佛在享受此刻的宁静。他清澈的眸子在光线下仿佛一对昂贵的蓝宝石:“从你成为【使徒】的这一天起,你以前的人生,都不具有任何意义了。”
“【使徒】是啥?”麒零用冻得不听使唤的舌头含混地问。
“你没有听说过【使徒】?”
“没听过……”
“那你会魂术么?”
“不会……”
“……”
银尘看着面前这个英气逼人,但依然没有完全脱去稚气的少年,他的表情充满了恐惧,但却没有心虚。很明显,他说的都是实话。
银尘叹了口气,不知道【白银祭司】到底在想什么,感觉像和他开了个玩笑。也只能把他带回格兰尔特,亲自问【白银祭司】了。银尘朝麒零走过去。
“你……你会杀我么……”麒零大半个身子躲在树后面,他的手指抓着树干,紧张地问。
一丝泉水般温柔而清澈的感觉,在银尘心口流动而过。有一种非常遥远却又熟悉的感觉。银尘先是愣了愣,然后,他轻轻地笑了,眉眼舒展开来,看起来格外英俊。他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用好听而温柔的低声,对麒零说:“放心,不会的。我不会杀你,我会保护你。”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莲泉找了家旅店住下。
她合衣半躺在床上,在黑暗里闭着眼睛沉默。
床头两盏旅店的铜灯,都没有点燃。她的脸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楚表情。
窗外浑圆的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大海之上,月光在海面被风摇晃成一片闪烁的碎银。几艘大大小小的渔船依然停泊在近海出,没有靠回岸边。渔船上有零星的黄色灯火,在海面上随着波浪起伏。
一股透明的涟漪几乎毫无察觉地,波动了一下。
莲泉在黑暗里睁开了双眼。
她的身体突然无声寂静地渗出一层淡金色的烟雾,然后很快就消散在了黑暗里。
她依然没有动。时间在死寂的安静中缓慢地流逝着。
一股比刚刚稍微强烈了一些的涟漪在空气里荡开。像是一股环形的风。
“看起来这一次……”莲泉低声地说,“来了个怪物……”
月光把雷恩城的主干道照得一片银白,道路两边间隔耸立着雕有各种神兽的巨大石柱,每个一段距离,会有盛放着饱满花朵的白色大理石砌成的花坛,沿路偶尔零星装点着喷泉,这些都象征着雷恩的繁华和富饶。
此刻,空旷的夜城没有行人。只有高高的护城墙上,提着油灯夜巡警戒的士兵在缓慢地绕城而行。
突然,几声叮当作响的清脆之音响起,在静谧的深夜里听起来温柔悦耳。声音是从城外传来的,过了一会儿,又响了几下,听得出,声音正在渐渐地朝雷恩城逼近。
【西之亚斯蓝帝国·福泽镇外】
“我们也不用去福泽镇了,那里已经……”银尘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
跟在银尘身后的麒零,呆呆地点了点头。他抬起头望向村庄的方向,那边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灯火。夜色里只看得见四处倒塌的建筑轮廓,整个小镇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或是飓风。他记得自己从驿站逃出来时的场景,整个村庄随处都可以看到飞溅的鲜血,散落一地的内脏……想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