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婶,你以前一向记性很好,怎么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男人高大的身躯在阳光下显得十分颀长,有气势,穆婶忍不住又看了许久,终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逐渐明亮起来,但因为不确定心中想法,所以没有贸然上前,只用略略颤抖的声音问,“这位先生,你是说我们从前认识?”
陆禀今用身体一边护着阮明雪,小心地避开那只凶猛的大黄狗,一边环抱着她走上前去,“穆婶,小的时候,我最喜欢吃你做的桂花芋圆,还有荷叶蒸鸡,怎么你都不记得了?”
“你……”穆婶的瞳孔瞬间放大,声音也越来越颤抖,“你……你……”
“我是禀今。”男人一字一句道。
穆婶终于放下疏离,一步冲了上来抱住陆禀今哭道:“禀今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男人微微点头,把眼中的湿润逼了回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穆婶嗫嚅地重复着,忽而察觉到这样抱着一个年轻的大男人有些怪异和突兀,便不舍地松开了手说,“禀今少爷,日头辣,快到屋里坐。”
阮明雪看着这一幕,一直没有说话,穆婶也就忘记了她的存在,现在看见陆禀今身后还站着这么一个年纪轻轻,身材纤细的女孩子,不禁好奇地问,“这位是?”
“是我一位要好的朋友,姓阮。”他特地在要好两个字上加重音量,穆婶又怎么不心领神会,但既然他没说是女朋友,她也不好再贸然追问。
大黄狗见主人与来客亲密,也识趣地不再乱吼乱吠,只摇着尾巴望着陆禀今和阮明雪。
穆婶知道阮明雪怕狗,便取来绳索把大黄狗栓在了院子里的晾衣架上,“阮小姐,进来坐。”
她热情地招呼两人进屋,然后忙着泡茶倒水,切刚从自家地里挖出来的几只香瓜,阮明雪也不好真的坐享其成,便在院子里的井水边洗了手过来帮忙。
穆婶见陆禀今带来的女人这般贤惠懂礼,愈发笑得合不拢嘴,“禀今少爷,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中午我杀只鸡,你和阮小姐将就着吃顿饭。”
陆禀今也不推拒,点了点头:“穆婶,如果有荷叶的话就好了,让阮小姐也尝尝你的拿手绝活。”
穆婶久做农活,一脸的褶皱,可这不影响她的和蔼和热情,“好好好,家里正好还有些干荷叶,我这就去安排。”
待屋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阮明雪放下手中削了一半的瓜果,问:“穆婶她……”
陆禀今像看透了她的疑问,淡淡说:“穆婶是我家里从前的保姆,干了很多年,直到……”
直到那件事发生,直到他一个人远赴美国。
“你们很多年没见了吧。”
“嗯。”
“那你今天来找她?”
“我想让她带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阮明雪没有继续问,从男人沉重严肃,却带着希冀和渴望的眼神里,她知道这个地方对他而言,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陆禀今会带她来,等于是在向她敞开心扉。
阮明雪心里有一瞬间的动容,她尚且还没有真正的接纳他,可是他已经有了那么多显而易见的改变。
她想忽视,他却步步渗入。
她其实并不想介入他的生活,可是,他似乎颇为看中此行,她也只得暂且顺从,不扫他兴。
穆婶做的荷叶蒸鸡果然十分细滑爽口,叫人惊艳,陆禀今一连吃了好几块,阮明雪也多吃了小半碗饭。
饭毕,穆婶忙着整理床铺,想给两人腾个地方睡午觉,陆禀今却再也等不下去,“穆婶,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不要耽搁。”
穆婶听到他的话,肥胖的身躯微微一愣,“少爷,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那个地方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嗯,我明白。”男人的脸孔瞬间暗沉下去,“很多年前,它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