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天从前也未曾觉得小白有多重要,只这半年每次从善见城去四王天的时候,才后悔自己放了它几年的大假。
半个时辰的路程,若是骑着小白,她不需一刻钟便能到了呢。
墨焰。
帝释天启程后才开始忐忑了起来。这个时候去打扰她,自己会不会又被她讨厌呢?
而且,若是墨焰已然安寝,自己却是进去还是打道回府呢?
她忐忑了一路,幸而,皖西宫还点着灯。
帝释天遣开琉秀,自己提了食盒在门外站着,狠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只想要去敲门时,却又犹豫了。
她在考虑,该想个什么说辞呢?
这抬起的手迟迟不能落下。一门之隔,她甚至可以看到窗花上,墨焰在灯烛之下的斑驳身影。
而那身影在这时缓缓地起身,定定地站立。仿佛,已然知晓了她站在门外。
“墨焰,”帝释天终于鼓起勇气叫她,将手轻轻的落在了门上,“你身体不好无法出席年末宴,本王叫人给你备了一份酒菜。”
她如同邀功般的话语过后,是对方良久的沉默。
“大人请回吧。”她赶她,已经是连理由也懒得给了。
帝释天一时觉得有些委屈,静立了一会儿才涩然地道:“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
只话说到一半便住了嘴。
这般情状与语气,实在是,太像受了冷落的小媳妇了。
墨焰的身影未动,显然并没有为她的可怜动容。
“咳咳,本王自宴上而来,阿修罗王有话让本王带给你。”
啊……
帝释天想了一想。反正诓人这种事,她干得还是挺顺手的。
又是片刻安静,墨焰终于缓缓向房门走来。
帝释天心下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进门却见对方靠在门上轻声道:“王兄有何话?”
她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又拿手叩了两下门。“先让本王进去行不行手都快麻了,食盒子很重的。”
帝释天的金刚杵实重三千石,虚重不知为几,这般谎话便是连她自己也要不信的。
可,门竟然开了。
墨焰一身丝质的月白中衣,身上披着一件素色的外衣,模样却是像寝下后又起来的。
她开了门,定定的立着,双手还扣在门框上,似是不想让来人进去。
只是帝释天如今脸皮也不知厚得几何,只对着她一笑,一边靠上去往里挤,一边伸手推其中一扇门。“年末须弥山的夜也还是有些冷的,你怎么穿得这般少。”
墨焰终是让了开去,让这人入了屋。
帝释天自顾走到桌边,将食盒往桌上一放,自己便安然的坐下了。
晚上的宴席共九十九道菜,单单糕点便有十一种。她不知墨焰爱吃什么,只能让琉秀都备了一份。幸而这食盒内有乾坤,倒算小巧。
帝释天是在这房内坐了,屋子的主人却仍旧站着。她守在门边,却是一副随时想要赶人的模样。
这般倒是让帝释天有些不好意思了,扭捏的站起来对她道:“你别站着,过来坐啊。”
墨焰的身姿如同来须弥山的第一夜那般,直直挺立在门边。
“王兄托大人转告何话。”
声音轻似纤羽,冰若寒雪,一股子的倔强。
帝释天便又觉得有些头疼了,上了两步想去牵她的手。
“年节该是个喜庆的日子,你既不爱热闹不若就咱俩人将就一顿。我在宴席上也没吃什么东西,且吃且说,好么?”
上次那番话之后,帝释天心底便已然将墨焰当作是自己人了。即便她再冷漠,自己又怎么可以与她计较呢?想当初的乾达婆与苏摩性子虽有不同,却也都不是容易交心好相与的人,到如今不也一样感情深厚得很么?
对于想要结交的朋友,她是从来不吝啬自己的真心的。
只不过,帝释天想要握住的手随着主人提前挪开了位置。墨焰移了身形,沉默着,除了微微皱着的眉,无甚大表情。
她如今倒是时常皱眉了。帝释天见着她如此表情,只不知这现象是好是坏,但勉强想想觉得总比一直寒着张脸好吧。
帝释天见对方既然从门边移开,便顺手将门一关,回过身来对她作势邀请。“夜凉,还是将门关上的好,公主请落座。”
墨焰的身形焙窕,风姿绰约的,可帝释天总觉得那躯体给自己挺直僵硬的感觉——便如此时,也不晓得她会不会累。
帝释天看着眼前僵住不动的人,便只能又上去牵她。这她回使得点手段,墨焰一时不察竟被她得了逞。
“一定要这么站着说话么?你的身体又还没好透。”
阿修罗公主的手果然透着彻骨的冰凉,握着拳,带着一丝的紧绷。在帝释天抓住她的手腕时,她挣了一挣,却不是十分激烈。
帝释天一时觉得很是有趣,拉了她到桌边,指着凳子道:“坐。”
墨焰没有挣开她的手,也就再没有激烈的行为,只是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大人。”她开口,分明不愿意落座。
帝释天不愿意给她再次拒绝的机会,只将她往凳子上按。
“坐吧,须弥山的厨子很是不错的。这半年给你送来调口味的饭菜你也没吃过,倒显得本王失了地主之谊,今夜便陪你好好吃一顿。”
墨焰被帝释天压着坐了,不置可否地偏了头,望向了室内唯一光明的来源——一盏精制的琉璃灯里燃着掺了凝神香的长明油。
帝释天望着她的侧颜,一下子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