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可以被遗忘,恨却能够长久。
本王从来不曾怀疑过这点。
须弥山众族跪在本王面前,请愿之声震耳欲聋。
“臣等跪请大人以身封咒,救须弥之众于水火!”
那时的我不过千岁,年幼又孱弱,连带兵征讨夜叉也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界派来的将军帮忙镇压。
面对各族之长的请愿,面对须弥山万千部族,我,是怎么怎样想的呢?
“本王愿以身祭咒。”
这是帝释天所该当承受的责任。
如今,对于当初天真的想法,我只觉得着实可笑。
曾经那些恭敬的,钦佩的,欣喜的脸已然变成了傲慢,不屑与放肆。
我能怎么办呢?
在决定以身祭咒的那一刻开始,本王便只是个等死的无用帝释,没有力量也没有时间。我如今唯一的用处便是各部争夺权力的棋子,在死前接受他们最后的压榨。
可是,没有关系,反正我已没有时间了,这些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我也,再没有当初的仁爱之心,所以各部的混乱与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剩下了怨恨,怨恨他们的欺凌本王年幼无知,怨恨他们利用本王的真心,践踏本王的尊严。
我知道,爱可以被遗忘,恨却能够长久。
“帝释大人。”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
靡颜腻理,姱容修态。
在我睁开眼的一霎,晃了我的眼。
略显冷清的神情,端正得体的坐姿,她就倚在床边,用那好听的清冽声音低低的唤着我。
“帝释大人。”
这个称呼,有多少人叫过?
可又有多少人,是带着崇敬与爱戴的呢?
我看得懂,他们眼中的轻视,因为,他们从来不会隐藏。
可是,她的眼,是那么的清澈,虽然极力的保持着镇静,却仍旧让我看到了微恼与不安。
但,没有轻视,更没有鄙夷。
她的声音清冽微沉,不似一般女子的娇柔,却如醇酒,让人沉醉。
“帝释大人。”
我不曾想,自己竟然还能活下来,更没想到,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她。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墨焰已然再次开口。
“请恕小人无礼。”
“公主何罪之有?”我轻笑,伸手将她放在膝上的柔荑执进手中,“是本王太过孟浪,只是觉着公主着实可亲,故而才生了玩闹的心思。”
手中的柔软僵了一僵,她的神情似有尴尬又有不解,黑眸之中,隐有探究。
放开了她的手,缓缓坐起身来,我定定的望着她的脸。
“是公主救了本王,本王还要好好的感谢你才是。”
“大人言重。”她微微皱眉,轻轻移开了目光,“医师说您身体并无大碍,歇息几日便可痊愈。”
顿了一顿。
“大人还且注意身体,玩闹之事切不可放浪过甚。”
她的耿直实在是出人意料。
“多谢公主关心。”
可爱得,也出人意料。
那隐在发间也难以掩饰的微红耳根,让我心中莫名的生出了几分雀跃与欣喜。
看来,在阿修罗界,应当不会无聊了,是么?
墨焰是个十足的禁欲主义者。
这是我三个月下来观察所得出的结论。
她每日卯时起身,亥时就寝,练剑习琴,下棋看书,会在午后喝几杯茶,暮了时分沐浴更衣,戌时之后便不再踏出寝宫,宴席之间,滴酒不沾,饭食不言。
我猜这三个月与她过往这些年唯一的不同,大概也只是身边多了一个我,午后暮前这段时光带游览一下阿修罗界的风光。
虽然,安静沉默的她,委实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
阿修罗界的风景独特绮丽,确然难得,可在我看来,在这阿修罗界中,有另一样东西比这风景更让人赏心悦目。
“婆娑舞实在不愧是阿修罗界的秘传。”忍不住出声赞叹,即便每日都能看一遍,却丝毫都不会让人觉得厌倦,“果然翩然fēng_liú,婀娜潇洒。”
“大人过奖。”收了剑势的人垂眸敛目,恭谦有礼。
“一点儿也不过,”眯着眼笑,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她的神情一边继续道:“婆娑舞自然受得了任何夸赞。只不过,本王要说的是,公主的剑势......”
她微微的皱眉,抬眼望将过来,向来淡然持重的神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大人可有指教?”
“指教是谈不上,”笑眯眯的起身走至她的身边,垂眼看向她手中握着的长剑,伸手指了一指道:“公主的剑招虽已甄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可似乎,对于手中的剑并不能很好的运用吧。”
面前的人似是呆了一呆,握着剑柄的手微紧。
“不过此剑实乃神器,相信假以时日定能在公主手中大放光彩,嗯,不知能否借本王一看?”
“大人言重,”墨焰很是坦然的将举起手中的红色长剑,左手托着剑身呈递过来,“此剑乃是阿修罗族镇族之宝‘红莲之焰’,原本是父王的佩剑,后来赠予我作为生辰贺礼。”
伸手接过那把红莲之焰。此刻剑身上的火焰早已消失,露出了它原本的面目。
她很少说这么多的话,我知晓她下面定还有话,一边听着,一边细细观察手中的长剑。
剑身四尺有余,二指宽,中段有一半寸深浅的宅槽,整个半透明红色剑身上隐隐流动着金色的密纹,也不知是何材料制成。
我托着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