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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距东华在琴尧山救下她已过了两千多年。
两千多年来,他们离得比较近的一回是东华在前院的鱼塘钓鱼,她在鱼塘的对面扫地;一回东华在后院的荷塘同人下棋,她在荷塘的对面扫地;还有一回东华提了个瓷水壶在茶地里悠闲地给茶苗浇水,她在田埂的对面扫地……虽然她其实许多年不曾近前瞧过东华,但是他的模样在她心中翻覆地熨帖了多年,比幼时先生教导一日三诵的读物《往世经》还记得牢固。
他并没有什么变化,俊美威仪自古及今。但失了一些仙力,看上去像刚睡醒的模样,面容中透露出些许慵懒。他懒懒地坐在一旁,撑头瞧着姬蘅水葱样的手指在她火红的狐狸皮间来来往往,默然的神色里,隐约含着几分认真。
姬蘅的手法确是熟练,但魔族但凡美女都爱留个尖尖长长的手指甲,凤九的肉嫩,禁不住姬蘅的长指甲不经意一戳又一戳,痛得呜呜了两声又哼哼两声。东华虽然打架打得多,战事历了不少,仙根尚幼时负伤也是时有,但包扎伤势这等细致的事倒还从来没沾过,随手挑了几根白绫罗,拿根水浸了浸又往手上比了比,言简意赅地开口道:“我来吧。”
凤九不晓得他没有什么经验,眼泪汪汪地朝他挪了挪,还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莲花境正是入夜之时,有一些和暖的雾气升腾上来,在结界中一撩,云蒸霞蔚间,虚示了几分轻浮。
白绫罗裹着雾气缠上她受伤的爪子和肚皮。东华的面容瞧着还是一番与己关的冷静淡泊,指法却比姬蘅要温柔许多,她没有怎么觉得痛,已经包完了。他给她包伤口的模样有一些细致认真,她从前远远地瞧过他在院子里给烧好的酒具上釉,就是这么一副淡漠又有点专注的派头,她觉得很好看。
东华打好后一个结,姬蘅凑上去:“帝君你……把她包成这样,她怎么走路啊?”
凤九举起包得小南瓜一样的小爪子,眨巴眨巴眼睛,根水浸过的东西没有十天半月是干不了的,她觉得自己的爪子凉悠悠湿漉漉,没有了方才的痛楚。[八零电子书]但三只腿立久了自然不稳当,眼看一歪就要摔倒在地,万幸被东华轻飘飘一捞拎到了怀中,捉住她被包好的爪子放在她的身前:“再吐一个火球试试。”
凤九不甚明白他的用意,还是从善如流地吐了一个,+火球碰到爪子上的绫罗,哧一声,灭了。东华将绫罗上几个没有立时熄彻底的火星拨开,道:“包厚点,不容易烧穿。”
姬蘅愣了愣,又瞧了瞧凤九,悟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笑道:“依奴的浅见,此前作战,小狐狸受这个伤,乃是情势相逼,平素它并不至于喷出火球来自己伤着自己,帝君怕是多虑。”瞧着凤九也反应过来羞怒地睁大眼睛的样子,怜爱地又补了一句:“你瞧她这一副聪明相,也不像是个会笨到这种境地的。”
凤九听姬蘅夸自己一脸的聪明相,顿时对她徒增几分好感。
东华的手搭在她头顶的绒毛上,缓缓梳理,闻言瞟了她一眼:“难说。”
凤九觉得,东华对自己产生了很大的误会,她一向就晓得东华其实喜欢一脸聪明相的,他从前的几头坐骑一头比过一头的聪明,这就是零级大神/19181/例证。前后一思索,她觉得为今之计,只有喷一个有力道的、且对外物有杀伤力而对自己完没有杀伤力的火球才能解除他对自己的误会了。于是她撑起身子,竭尽力地一开口——火球酝酿倒是从肚子里酝酿了出来,却因用力过猛喉咙口灌了风,痒得一阵咳嗽,呛在嘴里被咳嗽引出口,遇风即着,正落在她没受伤的那只爪子上,刺啦,爪子上的绒毛被点着了……
东华见势亟伸手握住她的小爪子,指间的仙泽笼着寒气一绕,立时将火球冻成了个冰珠。他将她抱起来,像是对姬蘅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果然这么笨。”凤九抬起眼皮瞧一瞧被撩掉一点毛的右爪子,又瞧一瞧目不转睛看着她的东华,惭愧得将头默默扭向一旁,在心里郁闷地、痛苦地、丢脸地翻了个跟头。
在凤九如同一张旧宣纸的泛黄的记忆中,十恶莲花境里头,她同东华、还有姬蘅共处了七日,盖因要摧毁此间的世界供他三人走出去,需东华用这些时日蓄养精神,以恢复以往的仙力。有一句话,说的是心所安处,即是吾乡。凤九待在东华的身边极是心安,看着这个一片荒芜的十恶莲花境也觉得百般的可爱,可怜前爪坏了一只,走路不利索,才勉强压抑住这愉的心情,没有撒泼打滚地庆祝。
东华日日打坐,姬蘅则到处找吃的,找了一圈发现此地只产地瓜。其实以她的修为,一年半载不进食也妨,东华不用提,但凤九却是刚历了场大战,仙力折损极大,第一天没吃东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站都站不稳,姬蘅才专为她去辛苦地寻找吃食,拿来给她吃。凤九觉得,姬蘅她这么为着自己,她是个好人。头三四天,她还能自己吐出火球来将地瓜烤一烤,哪里晓得聂初寅算盘打得忒精,渡给她的法力不过能撑三天,三天后化得连烟都没了。姬蘅习的是水系术法,也变不出什么火苗来帮她烤地瓜。她很发愁。她有点挑食,没有烤过的地瓜,她吃不下去。
其时,一旁打坐的东华正修回第一层仙力,似涅槃之凤,周身腾起巨大的白色火焰,霎是壮观美丽。因他化生的碧海苍灵虽是仙乡福地,纳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