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的神色十分的泰然,对她这个问题似乎还有一点疑惑:“你主动投怀送抱,我觉得这件事挺难得,照理说为什么要推开?”
凤九看着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在佛经上,搞不懂他的照理说到底照的是哪门子歪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么讲理的人……”
丝毯上麒麟香炉炉嘴中的烟雾越发淡,东华起身揭开炉盖,边执起铜香匙添香丸边心安理得地道:“我不想讲道理的时候就不讲,想讲的时候偶尔也会讲一讲。”
凤九垂头看着他,想不出该接什么话,不管是个狐还是个人,自己同东华在一起时果然沟通都是这么的艰难。她料想今次大病初醒,精神不济,执意地在话场上争个高低恐后也是自己吃亏,悻悻地闭嘴揉了揉鼻子。其间又往四维瞧了一瞧,见到屏风前还摆着一瓶瘦梅,旁逸斜出的果然是东华的调调。
这一觉她不知睡到什么时辰,估摸时候不会短,想起这一茬时她有些担心小燕会出来找她,趁着东华整饬香灰时从床脚找来鞋子套上,就打算告辞。但就这么撩开帐子走人显然很不合礼数,她心中嘀咕还是该道个谢,咳了一声客气地道:“论如何帝君今次的照拂凤九铭记在心上,时候不早也给你添了诸多麻烦这就告辞。”东华不紧不慢地接口:“哦。”他收了香匙:“我听说你小时候因为有一次走夜路掉进了蛇窝,从此再也不敢走夜路,不晓得你仔细看过外面的天色没有,天已经黑了……”
帷帐刚掀开一条缝儿,下一刻被猛地合上,眨眼间刚添完香的东华已被凤九结实地压倒在床上,他愣了愣:“你反应是不是过激了点儿?”后一个字刚吐出舌尖嘴就被她捂住。[起舞电子书]凤九将他压倒在床神色十分的严峻而又肃穆,还有一点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紧张,贴着他给他比口型:“压了你不是我本意你担待点儿,别反抗弄出什么声响来,我刚才看到外间闪过一个身影似乎是姬蘅公主,不晓得是不是要走进来。”
压了东华的确不是凤九的本意,她方才撩开帷帐的一条缝儿时,冷不丁瞧见内外间相隔的珠帘旁踌躇过一个白衣的身影,不晓得是不是贴在那个地方已有些时辰,打眼一看很像姬蘅。幸好东华的寝房足够大,中间还隔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温泉水池,他们方才的对话她应该没有听见。疑似姬蘅的身影闪过吓了她一跳,她本能地要回身捂住正说话的东华的嘴得被姬蘅发现,但转身得太过急切被脚下的丝毯一绊,一个饿虎扑食式就将没有防备的东华扑倒在床。
东华挑眉将她的手挪开,但还是尽量配合着她压低嗓音:“为什么她进来我们就不能弄出声?”
凤九心道半夜三她能进你的寝居可见你们两个果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要是被发现我刚从你的床上下来指不定会闹出什么腥风血雨,前几日萌少推了黄历说我近头上有颗灾星需多注意,此时这种境况不注意待何时注意?她心中虽这样想着,脱口而出却是句不大相干的话,仍然压得很低,此时此境说出来平添了几分同她年零级大神/19181/纪不符的语重心长:“+既然有缘分就当好好珍惜,误会能少则少,我从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想向老天爷讨一点点缘分都讨不着,你不晓得缘分是多么艰难的事。”
她现在能在东华面前风平浪静地说出这种话来自己都愣了愣,低头看见东华在自己这么长久的又压又捂之下依然保持完好风度十分不易,有点惭愧地把身子往床里头挪了挪帮助他减少几分压力,同时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响动。
东华平静地看她一阵,突然道:“我觉得,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个会字刚落地又一次被凤九干净利落地堵在了口中。
竖起的耳朵里脚步声越来越近,凤九一面捂着东华一面佩服自己的眼力好,果然是姬蘅在外头,但她居然真的走进来还是让她有点惊讶。床帐里烛光大盛,这种光景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东华并未入睡,也不晓得姬蘅要做什么。他们的关系难道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难道姬蘅竟是想要表演一个情趣给东华一个惊喜深夜来掀他的床帘来了?凤九正自心惊,手也随之颤了颤,但心惊中犹记分出神来,给东华一个眼神让他将姬蘅暂且稳住支开。一瞬间却感觉天地掉了个个儿,回神来时不晓得怎么,眼下已经是她在下东华在上的形容。
这个动静不算小,外头的脚步声踌躇了一下。凤九死命给东华递眼色,他银色的头发垂下来,神色间却并不将此时两人即将被发现的处境当一回事,一只手将她制住,另一只手探上去试了试她的额头,动作很强硬语声倒是温柔:“差不多闹够了?闹够了就躺好,我去给你端药。”但坏就坏在这个声音完没有压制过,隔着外头的温泉池估摸也能听到,凤九心中绝望道完了,姬蘅倘若就此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可如何招架得住,还是撤为好。但东华下床前缺德地笼过锦被来裹在她身上且下了个禁制,被子裹着她论如何也挣脱不出。
东华掀开帷帐走出去那一刻,凤九在心中数道一二三姬蘅绝对要哭出来哭出来哭出来,帷帐一揭又立刻合紧,晾进来帐外的半扇光,却只听到东华在外头淡声吩咐:“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着她。”回答那声:“是”的也明明就是姬蘅,但此情此景之下姬蘅竟然没有哭也没有闹,连两句重话都没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