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同说起来也算是出自名门了,堂堂的“洗马裴”,了不得的望族之一,只不过裴大同仅仅只是裴家的旁枝罢了,其祖辈倒是曾在大隋当过一任县令来着,可到了他父亲这一辈,家境便已经中落了,若不是裴大同自幼好学,而又学有所成的话,早已算不得裴家子弟了,故此裴大同身上其实并无世家子弟那等见了皇上也能不亢不卑的傲气,这才刚进了“浩然正气阁”,连四周的状况都没看清楚,就急急忙忙地走几步,一头跪倒在李世民的面前,口称:“臣,洛州府折冲都尉裴大同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世民是曾见过裴大同,不过并不算熟悉,只不过是裴大同到兵部述职之后,陛辞的时候见了一面,连话都没说几句,左右不过是裴大同在甘露殿里磕了几个头,李世民公式化地安抚了几句,便令其退下罢了,这回为了李贞的婚事将裴大同叫了来,才算是仔细瞅了瞅裴大同的样貌,无他,左右不过是暗自估算一下令李贞神魂颠倒的裴嫣的长相罢了,倒也无甚太多的意思,可问题是李世民老半天不话,这可就令原本就是满头雾水的裴大同有些子吃不住劲了,头又不敢抬,只好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将起来。
“哦,裴爱卿请起。”李老爷子直到瞅见裴大同抖个不停,这才醒过了神来,笑呵呵地吩咐了一句。
“臣谢主隆恩。”裴大同跪了老半天,本还暗自思索是不是自个儿犯了啥错,要被圣上处置了,这一听到叫起,立时大松了口气,紧赶着磕头谢恩,站了起来,恭敬地垂而立。
“裴爱卿有子女否?”李世民笑呵呵地问起了家常,登时更是令裴大同茫然不知所以,可君有问,却又不敢不答,忙恭谨地回到:“微臣有一子一女,犬子原是弘文馆学士,如今也在洛州为官。”
“哦,那很好,父子同州为官,倒也是段佳话嘛,不错,不错!”李世民笑呵呵地点着头道:“你家闺女年岁几何?可曾许配于人?”
裴大同并不是书呆子,一听李世民问起了裴嫣,顿时心头大震,无他,头前裴嫣闹着不嫁,却又没说出她看中了谁,这会儿皇帝公然问起了裴嫣,这不是明摆着皇族中有人看中了裴嫣,按裴大同的想法,闹不好那个人就是当今皇帝自个儿,顿时吓得心肝乱跳,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裴爱卿可是有难言之隐?”眼瞅着裴大同那副德性,老爷子的疑心顿时起了,面带诧异之色地看着裴大同。
老爷子这话不问还好,一问之下,登时将裴大同吓得汗水都糊了满脸,可又担心着君前失礼,却也不敢动手去擦,只能任由汗水滚滚而下,苦着脸回道:“启禀陛下,微臣不敢虚言哄骗陛下,小女年已十五,是尚未出阁,不过,微臣、微臣……”裴大同着实不知咋说才好,愣在了当场。
“嗯?”一见裴大同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李世民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冷冷地哼了一声,吓得裴大同慌忙跪倒在地,磕着头道:“陛下恕罪,且容微臣慢慢说来。”
“讲!”老爷子沉着脸,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陛下,微臣此次来京,本打算将小女许配与人,都已谈妥了,只是未曾下定,可小女,小女顽劣,硬是不从,微臣也难赖她何,惭愧,惭愧!”裴大同见李世民声色不对,哪还敢隐瞒,紧赶着将事情说了出来,不过却留了个心眼,没敢将对方是长孙无忌说将出来。
“哦?哈哈哈……”李世民一听之下,顿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裴大同更是心情紧张不已,生怕李世民紧接着往下追问,不料李世民笑够了之后,突地侧头看向一旁,笑呵呵地道:“贞儿,还不过来,更待何时?”
还别说,在这场君臣奏对中,李贞可是始终提心吊胆地,就怕裴大同没眼色,愣是将长孙无忌拱将出来,这会儿眼见裴大同还算识相,也暗自松了口气,老爷子一叫,李贞立马大步而出,一头跪倒在地道:“儿臣叩见父皇。”
李世民笑呵呵地指着李贞,对裴大同道:“你家姑娘看中了朕的这个劣子,不嫁旁人是自然的事罢。贞儿,还不快上去给你家泰山大人见礼。”
啊哈,妈的,总算等到老爷子说这番话了,嘿嘿,爽!李贞本就是个机灵人,头前听裴大同说女儿闹着不嫁,便知道裴嫣心中着实有自个儿在,心情本就激动万分,这会儿又听老爷子话里已然是准了这门婚事,立时心花怒放,也不计较老爷子的打趣话,忙半转过身,对着尚未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裴大同躬身行了个礼道:“小王李贞见过裴大人。”
直到李贞都已经见过了礼,裴大同才明白了敢情自家的女儿看上的是李贞,顿时心中百感交集,无他,李贞之名满大唐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不说一身武艺勇冠三军、战功赫赫,也不说身为皇子,地位尊贵,就说如今大唐诗人里只怕李贞也是排一的,文武双全倒也罢了,更难得的是一表人才,放到哪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偏生还能叫自家女儿心甘情愿地出嫁,能得如此佳婿,裴大同着实是欢喜不已的,可再一想到长孙无忌那头不知该如何交待,却又心乱如麻,一时间有些子慌乱,竟然连回礼都忘了,只顾得站在那儿傻。
李贞自然明白裴大同在想些什么,丝毫不以为意,笑呵呵地行过了礼,便自站到了一旁,可李世民却不明白裴大同的心情,反倒以为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