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老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李德謇尽管已经累得够呛,可看在燕、李两家往日交情的份上,还是亲自到大门口迎接来了,刚一瞅见正站在倒夏门前恭候着的燕铭,立刻笑着拱手寒暄道。
“德謇老哥,年余不见,您可是福了,哈,想必工部的差使还真养人嘛?”燕铭在生意场上打滚惯了,能说会道得很,刚一见面,立马拿李德謇略有些富态的体形开起了玩笑。
“哪里,哪里,燕三老弟说笑了,您今儿个来是……”李德謇试探着问道。
燕铭不答反问道:“怎么?德謇老哥不请小弟进去坐坐,那小弟可就走了喽。”
李德謇累了大半天了,心里头自然是巴不得燕铭早走早好,可礼数上却不能有失的,被燕铭这话一激,忙笑着一摆手道:“燕三老弟言重了,快,屋里坐去,左右天色已晚,就在舍下用了膳如何?咱们哥俩也年余没聚了,正好絮叨一、二。”
“好,就这么定了!”燕铭哈哈大笑地顺着杆子往上爬,领着两个小厮跟着与李德謇并着肩走入了府中,一路说笑着往厅堂而去。
小厮?呵,其中一个倒真的是小厮,不过嘛,另外一位却是李贞所扮,这不,还没等燕铭等人走到厅堂呢,李贞已经悄悄地闪人了,躲暗处偷偷地将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头那身跟李靖府上家丁相类似的装扮,手中捧着张大红请柬,逮了个看起来面善的家丁,假托奉大公子之命要亲自送请柬给李老爷子,问明了李靖的所在,就这么悠哉游哉地往后花园里逛荡而去。时值中秋将近,李府上下忙碌得很,一起子下人们不是忙着打扫卫生便是忙着张灯结彩,倒也没人现那个手捧大红请柬的小厮是个西贝货,就这么着,奇迹般地让李贞混到了后花园的门口。
嘿,老李头官当得那么大,却一点都不懂生活,就这么点大的后花园硬是整得跟菜园子似的,乱七八糟,也不懂搞些盆景啥的摆摆,没情调,哈,咱就这么轻易地混了进来,看样子老李头军神的旗号也不咋地罢!李贞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后花园,老远就瞅见园子中一池塘边的小亭子里,一身单衣的李靖正跟一面皮焦黄的大汉下着围棋,边上连个侍卫都没有,心中很是鄙夷了李靖一把。
厄,瞧这棋下得,就五个字——俩臭棋篓子,水平一般得很嘛。李贞溜达到了亭子里,也不开口,就站一旁看起了棋来,奇怪的是那两下棋的人也没问,只顾着埋头沉思棋局。
围棋这玩意儿李贞前世那会儿可是喜欢得紧,当初他上小学那阵子,恰好赶上“聂旋风”横扫东瀛的时代,全国上下愣是掀起了股围棋狂潮,李贞也屁颠屁颠地卷入了其中,很是下了番苦功,成绩也不赖,市里头比赛,拿个名次跟玩儿似的,若不是家里头不同意,指不定李贞就成了职业棋手了,水平还是有的——业余五段,这会儿仅仅扫了棋盘一阵子,李贞立马就看出这局棋看似势均力敌,实际上那个黄脸大汉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再有个十来手,必定是个惨败的结局,不由地笑出了声来。
李贞的笑声并不大,可在这静悄悄的后花园里却显得格外的刺耳,弈棋的两人显然都听到了李贞的笑声,但反应却截然不同——双目低垂的李靖稳稳地坐着,连眉毛都不曾皱一下,而那名黄脸大汉却抬起了头,浓眉大眼中精光灼人,死盯着李贞看了好一阵子,眼瞅着李贞并没有被自个儿的气势所压倒,反倒笑了起来,淡淡地说道:“小哥儿为何笑?莫非懂棋不成?”
呵,好家伙,这黄脸大汉光是坐着,那身量就魁梧得吓人,身上的煞气重得很,嘿,一准是员大将,就不知道是哪位了。李贞心中一动,暗自揣摩起这黄脸汉子的身份,只可惜李贞素来很少跟朝臣们往来,满大唐如云的战将里拢共也识不得几个,想了好一阵子也没想出个名堂来,此时见黄脸汉子问,李贞倒也没丝毫的害怕,轻笑一声道:“某略知一、二罢了,此局先生输了二十子。”
黄脸大汉也是个棋道高手,自然明白自个儿此局已败,不过他自忖也就是数子输赢罢了,此时一听李贞说自己要输二十子,顿时气得笑了起来,手指着棋盘道:“某自不信,此二十子从何而出?”
不信?嘿,小样,看咱摆给你看!李贞一时好胜心起,对着李靖拱手告了个罪,拿起棋子开始摆了起来,落子飞快,连吃带削,包抄滚打,不过片刻,棋局已明,黄脸大汉回天无术,不多不少正好输了二十子。李靖稳稳地坐着不动,只是眉头略皱了一下,可黄脸汉子却是不服,高声道:“此局不算,小哥儿可敢跟老夫单下一局?”
切,就你那水平,咱让你三子都能赢!李贞久未下棋,此刻棋瘾被勾了起来,浑然忘了自个儿来此的真正目的,袖子一卷道:“恭敬不如从命。”
“好,某不便以大欺小,就让先好了。”黄脸大汉哈哈大笑着说道。
呵呵,得,还有人敢让咱先,有意思,看咱咋收拾你。李贞邪邪一笑,也不开口拒绝,拿起白子随手就来了个三连星,笑盈盈地等着黄脸汉子的应手。
古之棋规,总是先在棋盘四角的星位上各摆上一子,而后才正式开局,由白先行,往往棋局一开就是厮杀纠缠,注重的都是搏杀之力,大体上都是从头杀自尾,满盘是烟尘,四下起烽烟,棋手的战力倒是颇为可观,不过大局观嘛,却几乎没有,喽,那黄脸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