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仿佛永远是洗得干净透亮的纯蓝之色,高高地悬在山脉w ww.aixs】倾城的日光从天穹倾泻下来,清澈温暖,照得人不敢直视。
而那绵延亘古的山脉,半山腰开始,便是一片雪白。在这样浓烈的日光下,山顶的积雪依然留存了不知多少年,终年不化。
这样的地方,空气有时是温暖新鲜的,然而大半的时候,却是被突然刮来的猛烈山风一搅,变得冷冽无比。呼吸起来,便如同喝着清冽的山泉。
一行人远远地,便瞧见了远处那高耸入云的山脉,在朗朗的晴天地下,分外清晰雄壮。
那仿佛卧龙一般横在远处的山脉,从这里望过去,或许是因了日光和蓝天的衬托,无端有了几分神圣的感觉。
满眼好奇的轩辕夜,从车帘后伸出头来,寻找蓝天之下经常会伴着尖唳掠过的斑点。一旦被他瞧见,便免不了一阵兴奋的大呼小叫。
颜羽默默看着,心道有些人难道是本性难改?
为何他不对别的活物感兴趣?地上有时会跑过羚羊、野鹿之类的野兽,也会有雪雀、黑颈鹤之类的鸟儿被他们惊起。可他为何单单对高山之巅的雄鹰起了兴致?
漆黑眸底的渴望被深藏起来——能无拘无束地飞翔,是一种可望不可及的自由!
但严格说起来,虽然晴天居多,但有时候昆珝会天气多变。
便譬如此时,明明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可西北的天边,远远地却聚了一片阴沉沉的乌云,所幸并未波及这里。
于是,轩辕夜神情呆滞之中又有疑惑。此处日光正好无云无雨,而远处却渐渐黑了,空中更不时亮起道道痉挛似的闪电。
闷沉的雷声随后才缓缓滚来,但他朝雨处极目望去,目不转睛。电闪雷鸣之中,远远地似有一个白点在乌云间翻腾,一道闪电在旁边炸开之后,那白点蓦地一坠跌落下去,似乎是被击中了。
飞得太高,终究是得收敛啊,他这样想着。
可渐渐地,乌云翻腾之中,那道白点又出现了,这次它移动得明显缓慢了许多。
轩辕夜屏息凝神,仿佛能看见那双勉力扇动的翅膀,一时全部的心思都被它勾走了。
过了片刻之后,那只白鹰仿佛积蓄了些力气,振翅往上继续飞翔。尽管在高空之中,有时它被狂猛的风吹得猛一摇晃,但最终……
不知是自身强健还是坚持不懈,它终于穿进上方的乌云之中,直到消失不见。
轩辕夜淡淡一笑,暗自希望,它可能是飞到高得看不见的地方了吧。
想要不被闪电劈中,躲在下面并不是最好的办法。最完美的办法是,比雷电站得还高!
他在车上看天,旁边的人在看他。雄鹰飞翔过他的脑海,他的侧脸却映入他们的心田。
难得见到如此专注的傻子。
轩辕夜回过神来,想着还好因为位置的关系,他们并不能完全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转头之后,他便傻傻一笑,也不管车厢没那么宽,张开双臂扑腾道:“我要飞……”
一只巴掌便猝不及防地朝段清朗拍过来,还好他躲得快避开了。随即,他便随他们一起拉住了某个欢腾跳脱的疯子,将其制服。
他悄声一叹:“我悬赏黄金万两,谁能告诉我傻子都在想些什么?”
两百里之内。女帝的行宫。
巍峨的山脉蜿蜒着,在某处分出一条支脉,如同臂弯一般轻轻圈起一片。山脉背风向阳处,便形成了一个港湾般温暖的所在。
这里四季草木扶疏,空气湿润,算得上气候宜人,又有各种得天独厚的好处,在此处建造行宫,再合适不过了。
这里,是女帝唯一一处行宫,完工并没有几年,她才来过一次。
可这次,却要在这里接受诸国来者的朝拜。
广阔的行宫之中,殿宇众多,屋舍重重,亭台楼阁,不一而足。可大多却是择了地势而建,因地制宜,又无刻意斧凿之痕,真真巧夺天工。
若有懂得营造之法而见多识广的人见了,便能认得出这里的建筑,居然是融合了各处的风格特色,却又绝不突兀,反而有一种奇特的融合之美。
行宫深处,某个绝密的所在。
宽敞的大殿中垂着丈许长的帷幔,偶尔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瑞兽形状的金质香炉之中,燃着清淡好闻的香料,香气在风中缓缓流溢,熏染出一片安宁静谧来。
层层丝质帷幔背后,花梨木的短榻上,懒懒坐着一位侧颜美极的宫装女子,闲翻书卷,旁边是一摞奏章。
这女子长眉几乎斜飞入鬓,凌厉地上挑。她虽垂着眼,却也能瞧得出那双美目轻轻上扬。她面上并无丝毫表情,那眼中却微有精光闪烁。若目光稍抬,便该是不怒自威。
轻细的脚步声响起,来人跪在帷幔之后,轻而稳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最后一位皇子,一个时辰前已近到百里之内。”
即便隔了数丈距离,隔了重重帷幔,他依然不敢抬头。头脑被殿中的香气熏得微有些晕眩,可一想起自己面对着什么人,立刻变得十二分清醒。
神秘强大的崇华女帝,不仅是罕见的人间殊色,更有让人胆寒的铁血手段。
戴着护甲的尖长指甲,轻轻叩着精巧的花梨木案几,笃笃的声音却透出漫不经心。
静了有一会儿,错觉自己会一直跪下去的人,似乎听到一声极轻的、梦幻般的叹息,从帷幔后飘过来。
然后,才终于听到了女帝的声音:“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