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遮天,冠盖如云,一袭紫衣的少女从华贵的宫车里探出身子,双眉一竖,斥道:“哪里来的野人?一点礼数都不懂!什么猎物不猎物的,也不看看地方,就跑这儿来讹诈了?!”
头戴束发金冠,身穿轻金密云纹白色锦袍,身背硬弓、手持马鞭,黑发随风轻扬的少年一怔,似乎有些惊讶,很有趣味的打量着少女,半晌才说:“好一个刁蛮的丫头!谅你也不知道什么叫做鸿鹄,就是一只白色的大鸟,你看见了没有?”
少女翻个白眼道:“地上拾到宝,问天取不到。你去问老天爷要你的猎物吧!”
“你……地上拾到宝,那就是有了,你分明想昧下我的猎物,快点还给我!”
“是有一只鸿鹄,那你怎么能证明它是你的?你叫它它答应吗?!”
白衣的少年笑道:“你要证明是吧?容易的紧,箭杆上端有个小篆的朱漆李字,一看便知,看你还怎么抵赖?!”
辛洪韦听沈苏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还没跑到影棚跟前,手机就安静了。偏生沈苏刚拍完一场戏下来,正站在门口候场并酝酿感情,听到熟悉的铃声,明知故问道:“谁的电话?”
“辛冉哥来的,响了几声就断了。”
“哦,可能是拨错了吧,不用管他。”
沈苏低头理了理锦袍下摆,初五那天以后,所有的来往都断了,他还以为,他是打定主意装死到底,再不跟他联系了呢!
周远屹是一位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给人的感觉非常成熟睿智。他微微一笑,冲辛冉伸出手,“欢迎你回来。”
一语双关的话语,温暖干燥宽厚的手掌,奇异的叫人感觉安心。辛冉感激的笑道:“谢谢你周老师。”
“现在这个时候,你到这个节目里来,或者出现在其他节目和公众场合,有一个话题,你肯定是绕不开的。观众也都很想知道。但是今天,我也任性一回嘛,最近任性这个词很红。你可以自己选择,说还是我就不想说,选题你之前也看到了嘛,有很多的。”
“说……还是不说呢?那周老师,咱们划拳,就是剪子包袱锤好不好,三把两胜,你赢了我就说好吗?!”
“那你惨了,全台都知道,我是剪子包袱锤的无冕之王!”
“是吗?”
周远屹翻动着他的大巴掌,“你不相信啊,来试试看。”
果然连着两把,辛冉都输了。他看着自己的剪刀手,吐了吐舌尖,“那我愿赌服输呗!”
“来说说吧,我也没想到,你能出这种送分题,是吧,咱俩之前确实没对过词……”
平等、理解、包容,却没有怜悯与同情。周远屹的态度叫人觉得舒适,辛冉缓缓道:“其实,美国这件事,发生了很久,我都好像在梦里一样,都不敢相信是真的。恐……怖袭击哎,这么高大上,这么神秘,只在电视新闻里才能看到的事情,居然就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恐……怖袭击的受害者哎,太玄秒了!回国之后也接受过安全部门的询问……奥,这一部分不能说是吧?!”
“奥,没事,你说,这一部分反正我们会剪掉!”
两个人的口吻都带了点诙谐幽默,观众想笑,又笑不出来,有些女孩子,反倒眼睛里都带了泪花。
“你要剪,那我就不说了,周老师,你敢播,我才说对吧?!”
“周老师认怂,这个真不行,大台领导也会看电视,总监都在下面坐着呢,会扣工资的是吧!那你说说,你是多久之后,才意识到这件事情是真实发生的吧?”
辛冉想了想,总要说一次,索性说个透彻,以后再有问的,就叫他们看这期节目好了。然而真的触及深水区,总是痛苦地。
“怎么可能意识不到呢?不是意识不到,而是不肯接受现实。大家可能也知道,就我的同事,她不在了。以前,每天她都会把我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行程念给我听。然后,忽然……”
辛冉微微有些哽咽,“她、她就不在了。其实,我当时,有点恨我其他的同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消息。因为我当时的状态特别差,先不告诉我,这样我就还可以自欺欺人!但是,我其实最恨的人,是我自己!”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就、就当时……”他接下来将要说的话,是整个过程中,最不能面对的。辛冉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她要下车,我根据以前遇到的情况,感觉车里相对安全,我就……就阻止了她!如果当时我听她的,我们……或者我让她下车,也许一切就都改变了,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观众席上也一片抽泣声,周远屹默不作声的给辛冉递上去一包纸巾,“但是没有汽车的保护,也许你们两个人一起出事。”
辛冉配合的笑笑,“对,我后来就是用这个一直安慰自己的。但是在当时,我足足用了三个月,才能接受这个现实。”
“那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同事说?”
“我接下来的生命,也是属于她的,我会好好活着。并且,以我有生之年,完成她的心愿,在全国各地,建五十所安佳希望小学。”
明恩的毕业典礼还没到,却先接到了她一直向往的约克大学的入学邀请。他们学校与英国多家大学有交流项目,此次是她导师为她申报的中世纪研究短期留学项目,为期一到两年。
这叫明恩十分矛盾,她本来的确是准备毕业就跟辛楠结婚的。可要是结婚了再去,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