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四人看清了:白生生的墙面前,张福采被牢牢绑在几根钢筋柱上。因为在身后,所以刚才从画面里看不到。他那肥胖的脸煞白煞白,双腿更是微微发抖。膝盖以下,都浸泡在浑浊的泥水中。头顶上方,还有几处在滴水。那境况简直惨极了。
“警察同志!你们终于来了!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张福采全身都开始扭动,声音又急又重,“我是半岛集团的开发承包商,这整个半岛都是我开发的。你们快把我弄出去,赶紧的啊!”
这人令苏眠本能感到有些讨厌,但她还是立刻跟韩沉、徐司白一起,解开这人身上的绳索,将他从泥水中搀扶着拖了出来。
“哎呦哎呦!”张福采一脸如释重负,谁知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徐司白的胳膊,整个肥胖的身躯都靠了上去,“扶我一把,我腿麻,走不动了。警察同志们,赶紧带我离开这里吧!”
韩沉四人却都没动。徐司白眉头一蹙。他虽然身材清瘦,但整天解剖摆弄尸体,力气却不小。手就这么一推,就把张福采推开了。
张福采差点被站稳,整个人都靠到了墙上,更是满身的泥。他的脸色一变:“你这警察,怎么……”
“闭嘴。”徐司白还没说话,韩沉已极为冷淡地开口,看着张福采。张福采自然也是个有眼力架的人,大约是被韩沉周身气场所迫。虽说对方只是个警察,他还是动了动嘴。却没反驳。而苏眠的眉头已经皱得很紧——这第一个获救的受害者,当真是让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其他人被囚禁在哪里?”韩沉冷声问。
张福采愣了一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色变得有些惊恐和茫然:“我不知道啊!我在酒店房间呆得好好的,醒来就在这儿了!”
韩沉看他一眼。转身牵着苏眠的手往外走:“走吧。找下一个。”
徐司白和丁骏紧随其后。张福采一怔之后,赶紧跟了上来,又说道:“警察同志,你们要救其他人,也先把我送回地面去啊!这儿多危险啊!”
韩沉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他:“找齐了所有人,再出去。”苏眠奚落地笑了笑:“张福采,其他人都是你们集团的,你就不管他们的死活?”
张福采一张肥脸涨得有些发红。没说话了。
——
离开这片工地,五人继续往商场深处走。此时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然而刚往前走了几十米,韩沉、苏眠和徐司白就同时停步了。
被徐司白搀扶着的丁骏察觉异样,也抬头望去。而张福采不明所以:“怎么停了?”
苏眠盯着右侧虚掩的一扇房门。下意识将韩沉的手握得更紧。韩沉面色冷冽,两人对视一眼,松开手,分别拔出了腰间配枪。
韩沉朝她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我先看看。苏眠点头,但是紧随他身后,几乎是寸步不离。徐司白并不习惯用枪。见此情形,还是拔出枪,跟在苏眠身后,注意她身边的情况。
“当心。”他低声在她耳边说。
苏眠没答。
丁骏也拔出枪,将张福采拉到一旁,戒备着。
这个房间没有挂牌子,看起来像是商场工作人员的办公室。但苏眠等人注意到它,是因为虚掩的房门内,有柔和的橘黄灯光,投射出来。隐隐的,似乎还能听到极低的音乐声。听着,竟像是古曲《高山流水》。
它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七人团意欲何为?
韩沉用枪口,缓缓地挑开了房门。短暂的注视后,他举着枪蹑行而入,苏眠和徐司白紧跟进入。
房间里空无一人。
韩沉和苏眠习惯性地快速勘探起来,而徐司白则放下枪,抬头看着四周。
黑色简洁的木书架上,满满地全是书。苏眠原本神色极淡地扫视过那些书籍,慢慢地,却有些怔忪。
有天文学的书,也有数学、物理和哲学,更多的是文学,大多是欧美原版书。却还有十数本《犯罪心理学》、《变态心理学》,放在最低一层的角落里。
这些书……是谁在看?
书架边上,是一张梨花木沙发,仅仅扫视一眼,都觉得质地花纹温润古朴,是难得的好料。茶几上放着套青瓷茶具,一盒火柴,一盒雪茄烟。
其实房间内的陈设简单无比,此外就是张原木色的书桌了。因为是地下,没有灯,墙壁上却画了扇窗出来。苏眠像是被某种直觉驱使着,放下了枪,走到了书桌前。
然后,整个人,仿佛瞬间僵住了。
桌上有张便签。
白色的、最简单的纸张。方方正正一小块,用墨色纸镇压住。因为她的靠近带来的轻风,纸张的边缘,微微拂动。
上面,只有四个字。是她完全没有见过的字迹,清雅有力,几乎力透纸背:
“苏眠吾爱”。
苏眠拿起这张便签,一言不发地看着。韩沉和徐司白亦察觉到异样,竟是一左一右拥了过来。看到字迹,两人脸色俱是一变。韩沉首先接过她手里的纸,低头盯着,侧脸冰冷无比。
而苏眠抬起头,看着这陌生却透着某种熟悉感的房间。一个清晰的、带来彻骨寒意的念头,就这样无法阻挡地冲进在她的脑海里——
这是s曾经生活过的房间的模样。
他来了,他就在这里。
跟他们同在一个地底迷宫里。
——
唠叨和冷面几乎是冲进了地铁站。大概是周末出行的人太多,又是主干道,地铁里也是人潮汹涌。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