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禾一口气没顺好,忍不住和一个小孩斗起嘴来,“就是。反正等明天我唤你练字,你肯定就该钻桌下面去了。”
阿狸被揭了短处,眼眶一红就扭头朝了温珩,愤怒的胖手指委屈的指向慕禾的方向。抖了三抖,才抖出一句,“大人你看,阿禾她欺负人!”
那圆溜溜的黑眼睛中满是认真的控诉,和丢了面子后面上燥热、坐立不安的窘迫,瞧着都极是可爱好笑。
慕禾噗嗤笑出声,而后才见着温珩浅淡一笑,端的一副认真正经的模样,对其道,“那你多担待一下,渐渐习惯着就好了。”
“……”
阿狸呆立在原地。
正预备将阿狸带去洗漱的小竹早在门边听到了前因后果,明白他实实在在乃是一场毫无结果的“单恋”,忍不下室内融融暖暖和谐的气氛,推门而入将目瞪口呆、站在椅子上久久缓不过神来的小人儿抱起,拉进怀里。
她入门后恰好是背对着温珩,目不斜视的走进,一副根本没有瞧见他的形容,搂过了阿狸,便径直对慕禾道,“不早了,我先带阿狸去睡了。”
慕禾面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对小竹刻意的冷面也并不介意,依旧是笑吟吟道,“恩,好。”
阿狸挣扎一番,无果。同着小竹一路斗嘴的回了房,折腾好一阵才熄灯睡下。
等小竹一行人走后,慕禾抹了一把眼角笑出的泪,对温珩,“阿狸那样小,你何必要欺负他。”
温珩弯了下眸,毫不委婉道,”方才笑得半点不遮掩的人,分明是你罢。”
“唔……”说得竟然很有道理的样子。
……
月色渐浓,又是半个时辰过后,慕禾账目终于差不多看完。揉了揉眼睛,望着依旧坐在身边看书的温珩,随意问,“你今晚要在这里休息么?”
温珩从书中抬眼,眸色微动,启了唇却不知为何未能回应出声,顿一顿后,又将唇合上。
一番欲言又止,慕禾弄不懂他是个什么是意思,也不去催,起身收拾笔墨。
待得桌上都整理完毕,她打了个呵欠,慢悠悠的执起桌边的灯,正准备再问一遍,温珩才开口,“我睡在躺椅上。”
慕禾手中灯焰啪的颤了一下,“大人的府邸就在临院,何必要委屈在躺椅上过夜。”
“管家应该早睡了。”
慕禾默了默,建议道,“我觉得翻墙会快一些。”
温珩合好书页,叹息道,“今个突然不想翻墙。”
”……“
慕禾的居室内。
躺椅被拖到床边贴合着,温珩身上盖着薄毯,稍稍一动木制的椅子便发出轻微的声响。
待得阶梯前有轻便的脚步声响起时,那木制躺椅所发出的细微动静又立马消匿得无影无踪。
洗漱完毕的慕禾进屋后,几近无语的挑着灯将床前横的障碍物给照了照。前前后后打量半天,才忍无可忍的开口道,“你要不要把椅子挪开点,留一个缝隙,让我能爬上床?”
温珩动也不动,纤长的睫毛都不带颤一下的。
慕禾又等了一阵,发觉他这装睡可谓是天衣无缝,只得妥协的伸手将他戳了戳,“不挪就不挪,你至少起个身。不走开我可跳了,踩折了胳膊腿我不管。”
温珩揉了揉眼睛,这才施施然半坐起身来,带着些困倦的嗓音应承一句,”恩。“
慕禾连腹诽都省了,脱了鞋子就要经过躺椅往床上爬,不料方才俯身,腋下便多了一双手将她轻轻一带……
此情此景,可以说是出人意料,也可以说是预想之中。
如今两人早无法维持一派友好的关系,温珩还能对她做出诸如此类的多余行为是为出人意料;而他从来都是个主动又能毫无负累撒娇的性子,若是过往,这么样一个场景他九成九是会黏上来,所以也算是预想之中。
可他这么一带,叫她直愣愣的扑进他的怀里。如此霸道力道维持下的肢体接触,让慕禾顿时想起前几日的事而沉了脸。下意识要将他甩开却又在一默之间飞快地抑制住了这个念头,在他怀中僵着身子,声调微硬地问,“你做什么?”
“只是抱一会。”温珩声音稍轻,仿佛能轻易安抚人心的语气,未得一丝强硬。
慕禾默然没有作声。
见她没有下一步的挣扎,温珩这才着力收紧了手,将她满当当的搂住。
唯有一盏烛火的屋内,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慕禾被迫在温珩的怀中垂着头,瞧着他前襟的细纹发呆,不晓得这个一会是准备要持续多久。
好半晌,头顶上方的温珩才动了动。慕禾忙准备配合着起身,却被人更加紧的往怀里按了下。声音近在耳边,像是无法餍足的呢喃,”阿禾,你抱着我。”
慕禾哦了一声,“这不是抱着呢么?”
温珩没回答。
她瞥了眼无声闪烁的烛火,才又道,“我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