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青的脸色有些诡异,一边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她,一边,就招招手,让她过去。
安明儿眼泪汪汪地歪着脖子靠了过去,她要他替她针灸。
顾长青却故意对她的歪脖子视而不见,压低了音量,道:“你怎么像刚kāi_bāo的花魁就遇上了恶汉,活像被人轮了好几次似的?”
“……”安明儿大怒,但是脖子一动,就痛得换了一张哭脸,“师兄……”
“……这会儿知道叫师兄了。”顾长青嘀咕着,最终还是回房去拿了针灸包,在大厅里帮她针灸。
昭儿和碧珠从楼上搬了褥子下来,垫在椅子里,让被扎成一只刺猬的安明儿坐在里面。
两个丫头都没有疑心,只一边打扫,一边同吃闲饭的顾长青说话。
昭儿道:“小姐到底怎么了?睡到现在才起?而且,脖子也歪了……”
顾长青一边喝茶一边道:“那你要问她了,昨晚是不是做贼去了。”
顾长青又道:“做贼也分很多种,有偷东西的,也有偷人的……横竖都是偷。”
安明儿寒毛直立。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弟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却不对安明儿请示,转向昭儿,一脸鬼祟:“大主管,那个柳家的公子来了!”
“!”
昭儿把扫把一丢,冷笑了一声:“挡住了?”
小弟本来就崇拜她。这下见了她的英姿,更是两眼放光。忙道:“挡住了。”
昭儿哼了一声,道:“看我这回怎么收拾他。”
刺猬安明儿忙道:“昭儿!昭儿!”
顾长青朝碧珠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她。顾长青幽幽地道:“好师妹,你可别乱动,扎着针呢。”
安明儿的眼睛都要憋红了。
碧珠凉凉地道:“怎么。小姐。难道您还想去见那个负心汉?就让昭儿去把他打发走好了。”
安明儿忍不住道:“我,我怕……”
碧珠哼了一声,道:“怕什么。他的皮是整个江南最厚的。难道你还怕昭儿伤了他不成。”
顾长青道:“那怎么成?伤在他身,痛在师妹心……”
安明儿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他们两个:“我是怕昭儿被他欺负!!”
“……”
众人还没回过神,就见昭儿大叫着从外面冲了进来,一脸的狼狈,果然像是受了委屈的。柳睿好像也想跟进来,结果似乎被昭儿甩出去的门砸了个正着。
昭儿已经没有任何理智任何风度了。指着门咆哮:“给我关门!关门!落栓!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小弟们一呼拉地冲上去关门,拿栓的拿栓,一下子搞的好不热闹。楼上还有客人,这下都被惊动。冲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一看,可好,酒店关了门。客人们一愣,纷纷大声道:“老板娘!这是怎么回事儿!”
可怜安明儿早已经和顾长青碧珠一起,吓傻了。
“砰砰砰”,柳睿突然吃了个闭门羹,心头火起。江南第一少面前。还没有人敢如此放肆。
柳全儿瞧着他的手都要红了,忙道:“少爷,少爷,少爷!您等一等,别砸了,要砸,让小的们砸!”
隐隐约约听到昭儿在里面骂:“姓柳的,不管你怎么权势滔天,这个门儿,你今天是一步都休想进!”
柳全儿一下子吓白了脸:“少,少爷……”
柳睿的眉心狂跳,按捺住自己拆楼的冲动,只深吸一口气,自己隔着门大声道:“叫你家小姐出来见我。”
里面传来一声冷笑:“柳大少您fēng_liú薄幸人尽皆知,我家小姐云英未嫁,贸然相见,恐有瓜田李下之嫌。”这是个男声。
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惊呼,竟然是他的小福。她好像受了惊。
柳睿退后两步,看了看自己亲手题的匾额,心里思索着,若是把这楼面给烧了,要怎样才能讨回小福的欢心……
但他又不愿意跟一个丫头计较,害小福伤心,又毁了他们俩的关系。
被这样对待还能冷静思考的,除了柳大少,恐怕没有别人了。江南第一少并非浪得虚名,宠辱不惊对他来说只是小事,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
当然,目的没达到。他只能委曲求全。
因此,他又把心头的火气压下去了,上前几步,敲了敲门,和声道:“小福,你在吗?”
里面,安明儿顶着一脖子的针,正手忙脚乱试图安抚众人,尤其是客人。听到他心平气和的一句问,也有些诧异,想要上前,又被昭儿挡住。她只得道:“我在的,表哥,你先回去吧。”
门外是长时间的沉默。半晌,终于听到他道:“那好,我改日再来看。你等着我。”
无论昭儿怎么咬牙切齿,怎样面目狰狞,也无法阻止气氛一下子变得温情。隔着门似乎都可以看得到柳睿在温柔地笑。
柳睿这就走了。
安明儿也松了一口气,忙吩咐人开门。
楼上的客人倒抽一口冷气:“那是扬州的柳大少啊?”
安明儿忙道:“是,是,打扰了各位用膳,真是不好意思。这一顿,就当是醉鲤山庄请各位的。碧珠,快去拿几壶好酒来,给各位客官压惊。”
碧珠答应了一声,下去了。
客人们多了几句嘴,大抵是关心把柳大少得罪了怎么办的八卦。安明儿只得顶着针硬着头皮安抚。客人们这才陆续又回去吃茶喝酒。
顾长青已经准备好了银针包。悠闲地在旁边看着她。她脖子上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