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一走,殿里只剩了李姣云和褚雪并几个贴身宫婢,李姣云叹道:“不是危险的刺客,总算叫人安了心,可曲台宫出了这等事,皇上又免不了要动一回怒了。”
褚雪却叹息一声道:“可事情已经出了,皇上再动怒也得要解决啊!那么多侍卫都见了,还不知能不能堵住悠悠众口?现在,就看皇上要怎么处置了,琬妃的父亲,毕竟是兵部尚书赵璩大人呢!”
最后念出那个名字时,她下意识的加重了语气。
李姣云叹道:“不管琬妃母家官位有多高,秽乱宫闱可是大罪,况且……”
语声忽然一断,褚雪忙疑惑的看她。
因殿中都是亲近的婢女,倒也不用十分避讳,李姣云只是压低声儿,跟褚雪耳语道:“况且听闻,因兵权一事,皇上已经有意重整兵部了。”
李姣云的娘家在燕州为朝廷监督一方军权,她能得到这样的消息倒也并不十分奇怪,而这个消息,却叫褚雪内心一震。
重整兵部,意味着宋琛大约会对兵部的官员来个大洗牌,这时候,重查一下现如今的主事,也是适宜,或许岳家当年的案子,果真有机会翻盘了。
她们褚府虽说是文臣,但父亲除过加封的太师,还担着都御史的位子,纠合百司本就是他的职责,只要赵璩曾奸佞之事,就一定能查得出来。况且跟随许氏这么久,她不信赵璩能真的清清白白。
还有上次小诚叔叔说过的兵部侍郎柴进,也是爹爹的旧部,也还一心要为爹爹翻案,再者还有秦穆叔叔,要知道现如今的安西候也是不容小觑的一方势力,若能有他们的共同联手,翻案报仇,似乎指日可待。
心内逐渐涌现希望,但她头脑清醒,没有表现出异样的神色,只是表示了一下惊讶,后道:“国家大事我等深闺妇人帮不上忙,唯有在后宫之事上帮皇上分忧了。”
李姣云赞同的点头,出了这等事,她也不可能事不关己的回到自己宫里悠闲,只能留下来陪着褚雪一起等待周予的信儿了。
周予办事麻利,待亲自核验完“捉奸”现场,便将曲台宫里相关人等关押起来各自拷问。
琬妃是主子,只是被软禁,可王兴安及她宫里的宫人们就没那么幸运了,纷纷被带去了刑房,亲自体验了一回内廷监的厉害。她进宫没多久,又不得势,一班宫人们本就没多忠心,稍微一动刑,也就纷纷招了。唯有那一心痴恋她的侍卫,倒还是条汉子,一心想着维护她,即使内廷监用尽了法子,也不曾吐出半句。
可奈何就算他不承认,人证物证聚在,还有曲台宫琬妃的近身宫女们的口供相佐,秽乱宫闱这桩大罪,算是结结实实的扣在了她的头上。
褚雪沉着脸听完周予的汇报,跟面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的李姣云道:“姐姐,事已至此,皇上必须得知道了,就有劳你陪我去一趟吧。”
李姣云点了点头,跟她一起去了勤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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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
听完姐妹两人的禀报,刚由政务中抽身的宋琛脸色自然很是难看。
他虽不喜琬妃,但那名义上也是自己的妃子,试问天下哪个男人后宅出了这等事还能心平气和?更要紧的是,曲台宫的宫人们还供出了琬妃指使王兴安谋害褚雪一事,一想到当时的雪儿还怀着瑄儿和安安两个孩子,稍有闪失那便是一尸三命的大祸,他着实不能忍。
君王发话道:“琬妃自入宫后屡生事端,虽经惩戒却不生悔意,妄图谋害皇妃皇嗣,而今又秽乱宫闱,就依宫规处置,赐杖毙。与其淫.乱者,凌迟。其母家教养不善,亦要担责,废去其父赵璩尚书之职,降为左侍郎,罚俸三年。”
此言一出,褚雪同李姣云,还有一道候旨的周予都俯首尊了声是。周予赶紧退下办事,因尚是白日,姐妹俩也不便打扰,便一齐告退了。
此番牵连出褚雪临盆时遇险一事,宋琛本欲宽慰她几句,但一看到御案上堆积如小山的折子,便只好暂且压下心中念想,只等晚上会了裕芙宫,再安抚他的美人了。
其实褚雪却当真不需要什么安抚,琬妃害她的事自月子里她就知道了,如今拿凿凿证据还了对方一个杖毙的下场,她心里终于觉得痛快。为了瑄儿和安安两个孩子,她没有半点不忍,毕竟,该自责的并不是她。
而此举削了赵璩的尚书之职,这才真正合她的心意。
动一个兵部尚书容易,还是动一个兵部侍郎容易,答案太显而易见,嫔妃秽乱是重罪,没将赵家流放,已是皇恩浩荡,纵使许氏一党有不平之心,却也绝无半分不平的理由。
你们欠下的,终归要还。
褚雪神色平静,乘着自己的轿辇,在恢弘的宫宇中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