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许冀林与扈承志常常意见相左,许冀林欲用主将之权相压,扈承志咬牙不从,而事情的结果,往往就是许冀林一意孤行,致使大军吃了亏,而后再亡羊补牢依副将扈承志的战术行事才终于挽回局面,没有造成过重的损失。
胜败乃兵家常事,宋琛也是带兵打过仗的人,并不把此事看得有多严重,况且他派许扈两人同时出战,就是要让两人相互监督相互制约,许冀林有同倭寇作战的宝贵经验,扈承志则对东南形势烂熟于心,这两人相辅相成,才能确保此次的胜局。
九月初的时候,终于传来倭寇被彻底歼灭的消息,宋琛大喜,令将士回朝,他同样准备封赏。
重阳佳节在即,宫里的司苑局培育出千盆秋菊,打算装点君王特意安排在十天后庆德殿的庆功宴。
然而菊花开得正好,宴会菜单也已拟定,前来赴宴的将领却迟迟未回京。
御书房内,看完密报,宋琛脸色不太好。
原本半月的路程,许冀林等人硬是走了近一个月,至今未归。情报中称,平南侯以身体不适需要休养为由,在江南足足歇了十余天,然其行动做派却看不出不适的影子,在江南停留的日子里,每日赏花赏景甚至夜夜笙歌。
夜夜笙歌?
君王俊眉敛起。
圣旨已下,并且早就言明朝廷会在宫中摆庆功宴,许冀林如此行事是为何意?
居功自大,目无君王?
龙袍天子闭眼抒出一口闷气,暗自庆幸启用了扈承志,培养出另一位可在东南防御的大将。
看来,是该陆续培育新人了!
尽管心内不快,宋琛没在面上表现出来,对许家及沛国公的安抚一如往常,严冬将至,依然从国库中拨出上好的过冬用品,赐予沛国公许茂专用。与皇家同享荣华,这是宋氏皇族对于这位开国老将军独有的恩宠。
许皇后听闻兄长得胜后迟迟未归,甚至错过了宋琛亲自定好的庆功日期,心中难免担忧,担忧兄长许冀林此举会惹怒宋琛。但见宋琛连日来的举动似乎并不似真的生气,她便渐渐放下心来。
宫外的秦家封侯又如何,她们沛国公府依旧不可撼动。现如今兄长也打了胜仗,秦穆因军功被封了侯,却不知宋琛又该如何奖赏她的兄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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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的时候,平南侯结束了“休养”,功臣们终于抵京。
将士凯旋,宋琛照例lùn_gōng行赏,各自分封众人,副将扈承志被提任龙虎大将军,由一个从前驻守东南的三品参将跃升为京中二品大员,其余众将皆是官升一级,俸禄翻倍。
众人紧跟着猜测平南侯会得什么封赏,然而朝中流出的旨意却让他们稍感意外,天子只是赏了许家良田千顷,金银万两,平心而论,这种物质类的奖赏于早已是顶级权贵的许家并无多大实际意义,因此君王此举与许氏来说总有些差强人意。
然而众人转念一想,对于许家,皇室似乎也只能奖赏这些了,对于许冀林而言,妹妹是皇后,外甥是太子,自己既是侯爷又承袭父亲的公爵之位,这样一位可一手遮天的国舅爷,他还缺什么?皇上又能再赏他什么?
似乎实在是没有了。
只是局外人们都能想得清楚,就是不知许氏一族的当局者,能否想得清楚了。
钦天监选了个好日子,十月初的一个夜晚,皇宫庆德殿灯火辉煌,摆起迟来的夜宴。
今晚的主题是庆功,庆的自然是军功,然而赴宴的却并不只有此次平定东南的许氏众将,还有前阵子征伐匈戎安定西北的秦穆等人,亦有文臣若干。
宋琛这样安排,似乎就有些看不出是专为许冀林摆的庆功酒了。
许氏一派包括皇后许锦荷当然都不太舒服。
昔日秦穆得胜归来之后,宋琛就已经专为他们办过一次庆功酒,现如今这第二次,主角本应是他们许氏,邀请这些闲杂人等是何意?
尽管心内不忿,平南侯与许皇后依然面容平静衣冠整齐的踏入宴间。
今晚除过尚在禁足的琬妃没有出席,其余嫔妃也都在上座,兵部尚书赵璩眼见四妃中独缺自己的爱女,心里很不是滋味。
本应是庆功宴主角的许冀林更不畅快,看了一眼同殿而坐的褚霖与秦穆,他心中嗤笑。
同样是打了场胜仗,姓秦的就坐进了与自己同等的侯爵列席,而自己呢,除了那些没用的金银,什么也没捞着,甚至还不如那个没出息的叛将扈承志!再看位列前排的褚霖,他更是不爽,穷酸懦弱的文人,就因为把女儿送对了人,全家就鸡犬升天了,如今竟然敢跟自己平起平坐!
再想到在江南时那些地方官们谄媚的嘴脸,平南侯更是不屑,只一杯杯的饮酒欲纾解沉闷的情绪,渐渐地,一向酒力不浅的他竟然生出些许醉酒之意来。
因是庆功为主,参宴的又多数是武将,气氛不久便活跃起来,宋琛虽然身着龙袍,也放下架子,主动与臣子交谈。
前几日正巧听闻了秦罗两家的婚事,君王便主动关怀安西候秦穆,“听闻安西候府与罗府结了亲事,日子可定下了?府中可都准备好了?”
秦穆赶忙起身,恭敬道:“臣谢陛下关心!犬子婚事定在了来年二月初十,臣正在加紧准备!”
宋琛点头,向身边的良喜吩咐道:“好好记着这个日子,到时候提醒朕送安西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