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依照他的话停下来,反而是觉得心底愈发不舒服,而走得更加快。进了屋子,关门,反锁。
然后苏南浅静静站在梳妆台面前,放下手中的包。听见他温凉的嗓音在外面响起来:“浅浅,开门。”声线很是平稳,没有一丝的波澜。寒气遍布,藤蔓丛生。
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抿唇,不说话,也不开门。只是将手提包中的塑料袋拿出来,然后拉开梳妆台左边最下面的抽屉,然后放了进去。
他像是失去了耐心,敲了门,三下。她依旧没有动弹。苏南浅抬手摁住眉心,也不换衣服,走到床边便直直躺了下去。视线投射在天花板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池慕辰墨眸微眯,转头对着兰姨:“拿备用钥匙来。”
*
兰姨很快便拿了钥匙来,然后打开。男人的眉眼寸寸生寒,推开门进去。修长的腿被模糊的灯光拉得分外笔直,皮鞋踩在进口地毯之中,没有任何地声响。
他走进去,看见她侧躺在床上的纤瘦背影。流墨般的狭长眸子轻轻眯起来,微不可微地叹口气。然后一步一步朝着床走去,他双手撑在床沿:“浅浅。”
她没睡着,他知道。但是她没有动弹也没有回应,只是躺着。
他静静盯着她的乌丝,灯光打下来,柔亮的光泽。他伸手将她肩膀扳过来,撞入她青山绿水般的眼眸。她直直盯着他,抿唇,不说话。
他一瞬失语。
她不深不浅地望了他一眼,便作势又要转过身去无限爱恋。却被他凉薄的大手扣住肩膀,整个人便被他拽入了怀中,他失笑:“不就多问了你两句,脾气这么大。”
周遭被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所包裹,诱人心弦,寸寸沉沦。脸贴在他的胸口,强烈的心跳,紧实的肌肉。温凉的嗓音从头上砸下来:“像个小孩似的,说发脾气就发脾气,真不可爱。”然后他的指顺着她的脸颊滑下,痒痒的。
她从他的怀中坐起来,盯着他如墨黑瞳:“谁让你老是派人跟踪我。”
凉薄盈盈缠绕在他的眼瞳深处,像是雾气一般散开,他的容颜美好得好似要描绘出一幅上好的水墨丹青来。而他用灼灼黑瞳望过来之时,更是一眼万年。他轻轻开口:“池太太。”眉眼之间写满了肃穆认真:“我只是在确保你的安全而已。浅浅,我不想否认我担心你。”
清丽的容颜上划过一丝愕然,弧度优美的菱唇轻轻抿起:“我不喜欢这样。从没有谁看我这般紧。况且,没什么好担心的。”
“天都已经黑了,我怎么能不担心。女孩子不要经常在夜晚出门。越是晚,越是不安全。而且——”不知道为何,他说道这里的时候,嗓音凉薄之中更是沉得厉害。他顿了顿,然后她听见他说——
仅你一人,是我忧心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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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脏隐隐觉得有些难以跳动,好似肺里面的空气被莫名抽空了一般。呼吸起来的时候,像是要被那清冽的龙涎香给堵住。她水墨丹青一般的眉眼之间略过凉薄:“你这样,总让人会觉得你特别情深。”
他先是一怔,转瞬低低沉沉笑起来:“这样,有什么不好。”至少在她的眼中,他很情深,这样就够了。置于其他人,他不在乎。
“可惜——”碧波般清灵的嗓音将尾音拉长,淡淡开口:“安城口口相传的,第一贵公子是何其凉薄之人。”
他眸光一闪,轻笑道:“倒是说说看,我是何其凉薄之人。”
苏南浅惑人的眼角轻轻伸渗出点凉意,然后唇角微微透着笑影:“听闻,商界元老池镇天老先生的那台大型心脏手术进行了整整七个小时。而这七个小时,身为池老先生儿子的第一贵公子,正在酒吧买醉,时至今日,仍旧有人啧啧啧说着。人人都说,这不是凉薄,那还是什么。”
男人眼底的眸光微不可微地暗了暗,眼角处依然噙着笑意,却堪堪不及眼底。细细瞧那双如流墨般的眼瞳,尽是凉薄。他却依然低低沉沉笑着,看着她的眼睛:“还有呢,肯定不止这一条听闻。”
“听闻——”
她唇角的笑意未减半分,更显清丽,眸光漫越如水:“听闻。曾经第一贵公子和池家小叔的关系很好。而第一贵公子凉薄如冰,倾吞爷爷留给小叔的遗产。完全不顾及浓血般的亲切,甚至,在侵吞遗产之后,将自己的小叔撵到了国外。”说完到最后,意味深长。
她只是看着他垂着长长的睫毛,微翘的弧度,很是美好。然后他黑眸灼灼地看过来:“我很想知道是哪些狗胆包天的人说的。老子扒了他们的皮。”他的嗓音听起来很沉,让她知道,她不应该说。可是,凉薄便是凉薄,骨血里难以剔除的凉薄。
然后他平静地下床,颀长的身姿如松一般。他坐进了床边的沙发之中,她扭过头看见他清俊矜贵的侧颜调教奸臣老公。他抽出特制的白色香烟,送到薄唇边,眼看着那橘红色地火焰妙曼而起,吞噬了香烟头部。了了青烟缠绕空气而起,氤氲了他的轮廓,他的眉眼。遥遥相隔。
她也下了床,套着拖鞋缓缓走到他的面前:“是因为恼羞成怒生气了,还是因为从我的口中说出来,所以生气了。”这两点,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意味不明地看过来,眸底寒气萦绕:“两者皆有,不过我更偏向于后者。”
苏南浅站在他的面前,竟然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他的目光,过于深沉,过于晦暗,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