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慕容姑娘,怀有身孕了!”太后尽量把这个问题问的平常,虽说宫里已经有几个孩子了,但都是女孩儿。太后很想有个孙子,或者是说,有个太子,能让江山延续不失。
“身孕?”陈啸天楞了一下,忽然想起了那天书房里的事情,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太后背后,恨不得把头低到尘埃里的沁湄,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看出来儿子的犹豫,太后叹了口气,支开沁湄,让她去给厨房监督厨娘做些饺子。沁湄也没矫情,看也没看正在看着她的陈啸天,乖巧的下去了。
沁湄的离开让陈啸天稍微镇定了一点。他松松领口,斜眼看了看稳坐如山的皇后,想了想,下了逐客令。
“陛下……”皇后满脸委屈的望向太后。
太后想了想,皇后做为这后/宫之主,这件事情理应让她知道,和她商量。
“天儿……”太后看向陈啸天,发现儿子给她递了个眼神,心下疑惑起来。想了想,让顾皇后去宣太医,拿慕容琳霜的脉案,便把心不甘情不愿离开的顾皇后也支走了。
陈啸天同时也遣走了屋里所有服侍的下人,想了想,把当天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疑惑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说给了太后听。
“若是这样的话,这姑娘的心机……太深了”太后若有所思道。
“儿子觉得,这件事情和皇后不无关系。”陈啸天继续说道。
母子二人在屋里谈了很久。眼看着,就到了晚膳的时间。【】
四个人又聚在太后的寝宫里。
太后让皇后第二天一早安排人去行宫接慕容琳霜,并把照顾孕妇的这个光荣工作分配给了皇后。
皇后喜滋滋地答应了。
晚膳之后,沁湄辞别太后,在陈啸天和顾皇后的注视下,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沁湄今天很安静,安静的不像她。凝香和海棠互相看了看,想说点什么,却都没有开口。
太阳刚刚下山的初夏,还有一些凉意。花园里的螽斯不知道躲在哪里,起劲地吱吱叫着。
沁湄漫无目的的沿着路向前走着。连错过了回去的路都没察觉。
凝香想叫住沁湄,刚准备开口,却被海棠止住。海棠忧心忡忡的冲凝香摇摇头,姑娘心情不好的时候,让她走走散散心,估计会好一些。
沁湄忽然有些难过。
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在太后那儿的情景像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里不停的循环着。这些事情没什么不对啊,可是为什么,觉得那么的不是滋味呢?
这段时间,她一直期待陈啸天能快点回来,现在,他回来了,可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别扭,别扭到自己都想不通,是哪里呢?
忽然,一阵喳喳的叫声吸引了沁湄的注意,她停下脚步,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走到回廊下,仰起头,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窝燕子。
四五只毛茸茸的小燕子从窝里探出头来,张大嘴巴焦急的等待着站在窝檐上的父母给自己投食,吱吱喳喳,好不热闹。
看着看着,忽然她好像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觉得别扭了。人家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商量着孩子的事情,她……一个局外人,居然一点都不懂事的傻呆呆的杵在边上,不仅碍着这一家人的眼,还让自己不好过,这多可笑啊。
想明白了这些,沁湄又开始迷惘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等着看什么?这半年时间,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看老天爷怎么惩罚自己?自己又不是受虐狂,为什么要留下来?留下来看他们子孙绕膝?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风渐渐大了,云渐渐厚了,虫鸣渐渐消失了,淅沥沥的雨声代替了虫鸣,成了天地间的主要节奏。点点雨水,在她的发髻上汇集,然后顺着额前的发丝,流了下来,一时间,她辨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有什么东西打在自己脸上?好像下雨了。这样挺好的,或许能让自己清醒一些,自己就是个大笨蛋,等着一个没有情感的人对自己动感情?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啊!真是个蠢货!
一把伞,就这样,突兀的出现了,自然而然地,遮在了沁湄的头顶。
遮住了雨滴,也遮住了沁湄看着屋檐的视线。
就这样一柄伞,仿佛帮她挡住了来自整个世界的满满的恶意一般。
就这么轻飘飘的伸过来,一切,似乎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雨点,滴在屋檐上,滴在树叶上,滴在草地上,滴在油纸伞面上。
滴答,滴答……
沁湄没有回头。
魂魄的牵引让她知道撑伞的人是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应该和自己的母亲妻子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把安置在行宫怀孕的“小妾”接回来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凝香和海棠远远的站在廊下,看得有些不忍,海棠捂住嘴,把脸转了过去,头抵在凝香的肩上,无声的掉着眼泪。这半年来,她们看着自己家姑娘怎样的茶饭不思,怎样的心不在焉,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不能说。现在好了,陛下回来了。姑娘,或许能快乐一些了吧。
伞下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或许,谁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就这样站在屋檐下的青砖上。一个看着伞橼滴下的雨水,数着拍子发呆,一个看着另一个落寞的侧脸,也在发呆。仿佛是在玩“谁先开口谁就输”的游戏。
直到一阵风吹过,有了些凉意,才有人反应过来。
他没开口,只是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