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陆云深去兵部,安一欣正带着小丫鬟们在厨房忙碌,月笛手里拎着二只锦盒走了进来。她这半年常来常往,已经无需通报,进院瞥了一眼正房见关着门,自己就顺着香味进了厨房。
长桌上摆满了水果点心,小丫鬟们正围着桌子剥栗子。
“月笛。”沈玉坐在靠墙的长椅上,晃着小短腿正在一边看书一边听八卦一边吃水果,看到月笛进来就笑着招呼了一声。
月笛把手中的锦盒放在桌子上,对着沈玉嫣然一笑,然后扭头往灶间看。
安一欣果然在。
她穿着大围裙,听到沈玉说话,也回过头来笑着招呼,“月笛,你先坐一下,我马上就来。”
有小丫鬟去洗手倒茶。
茶倒好,安一欣也盛了一大碟滚烫的糖炒栗子出来。
月笛为人谨慎,一边伸手拿栗子,一边向安一欣使了一个眼色。安一欣就分了半盘栗子给小丫鬟们,让她们出去玩,自己坐到了月笛的身边。
“江国的专使到了。”月笛笑着说,“随船带了一批礼物,我挑了点小玩意给你和沈公子先送过来。”
“专使什么时候过来提亲?”安一欣一边问,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就去拿锦盒。
府里早就传开了,江国皇帝派来替太子向陆云柔求亲的专使这二天就到,所以安一欣并不吃惊。
“明天过来。”月笛笑着说。“好大的阵仗,不但派了礼部尚书,皇后娘娘还派了四个女官,现在清江园人满为患。”
安一欣笑着睨了她一眼,“所以你懒得招呼客人,跑到我这里来混吃混喝来了?”
月笛笑,剥开栗子塞到嘴里,先赞了一句好吃,然后才说,“胡说,我可不象你那么馋。我过来是有正事的。明天专使过来提亲,不用大将军出面,但还是希望大将军过二天能抽个空回访一下清江园。”
听她这么说,安一欣立刻看了她一眼。
沈玉正低头努力剥栗子,也立刻抬起头来看向月笛。
月笛见他们一瞬间脸色都凝重起来,连忙笑着摆手,“你们不要误会,没有别的事,就是江太子觉得大将军不爱应酬,回京一趟一家也不走动,所以叫我来求个面子。”
安一欣和沈玉还盯着她看。
月笛更笑,“真的没有别的事,就是让大将军抽空去走动一下。”
见她笑得坦然,安一欣和沈玉松了一口气,对视了一眼。是他们多心了,还以为江国专使过来,捎了什么别的话给江螭呢!
既然没事,安一欣就顺手打开锦盒,锦盒里分了好几格,里面装着一叠纸,几本笔,还有几条墨。“这是给你的。”她说着,示意沈玉看。
沈玉扫了一眼,知道这种礼盒又雅又贵,又是月笛亲手提过来的,就笑着点了点头。
另一个锦盒里是几盒脂粉,单看装脂粉的小瓷钵就觉得精致得很。
这种华美精致的礼物,倒真是求亲专用。
安一欣看看脂粉,又一脸疑惑看向月笛,“你要请大将军去拜访清江园,怎么只给我和沈玉好处费,却不给大将军跑腿费?”
月笛没有听过‘好处费’、‘跑腿费’这种词,愣了愣,就想明白了,捂着嘴笑了起来。死丫头越学越坏,都会变着法的卖大将军了。
“专使明天来提亲,云柔什么时候能嫁过去?”笑闹了几句,安一欣又八卦的问道。
“这个就要看陆府的意思了,要是一心想着铺张开来办,什么都不马虎的话,二年之内云柔小姐能上船离京前往江国大婚都算快的。”月笛笑着说。
居然要二年?安一欣和沈玉惊愕的对视了一眼,“不是说专使可以全权做主,不用往返请示江国皇帝吗?怎么还这么慢?”沈玉问道。
“礼多事繁。”月笛笑着说。
安一欣‘哦’了一声,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
二年啊,这可真不是一般的繁。
“不过这些事再麻烦也不用我管。”月笛见他们一脸同情,生怕自己累到似的就笑了笑,“昨天为首的女官一下船就已经明确的告诉我,皇后娘娘有旨,以后所有与陆府夫人小姐的往来拜访磋商都归她们四个人管,不许我再插手一下。”
安一欣和沈玉的脸色都变了变。
这个女官好嚣张。
月笛倒是大方,笑着又给自己补了一刀,“所以以后我只要呆在清江园,伺候好那几位就行了。”
安一欣黯然,虽然大家都明白,月笛是江螭的人,但她的身份只是清江园的大管事。现在江国皇后有意抬高陆云柔的身份,派来了更尊贵的人办理婚事,月笛就没有资格再出面。
她以前别说是陆府,就是皇宫里年节送礼来往,也是她来应酬,她为人处事再八面玲珑,突然被这样打压,心里肯定也憋闷得很。
安一欣伸手,握住了月笛的手。
她不是来请陆云深给面子去拜访的。她是没人可以诉苦,随便拎了点东西过来聊天散心的。
“那闻筝呢?她还好吗?”安一欣问道。
“她也还好,会老老实实继续做她的大丫鬟。”月笛笑,看看沈玉,又看看安一欣,“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和闻筝心里一直明白,事情肯定会是这样,就只当头上突然多了四座大山,我们缩缩头也就过去了。”
月笛笑容不减,只是语气颇为自嘲。
沈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乱转,却和安一欣一起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就是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