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睡了一夜,连梦都没有做过。
第二天起来,宁云像是没事儿的人似的,继续没日没夜的绣着姐姐的嫁妆,府里人都在笑说,不如二小姐索性绣双份,将自己的嫁妆也提前绣了。
墨竹察觉到主子心情不佳,笑着说了些府里的趣事为她解闷。
宁云笑着听了,不置可否,手上的针却渐渐的重了起来。
卫毅昨夜,分明是起了疑心了。
只是碍于自己的反应,才不去追究,但并不是说,他就会彻底的放下此事,不做追究。
一直以来,卫毅明知自己有秘密,还愿意包容自己,那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和他的目的一致,他只求结果,不求过程。
一旦他发现,自己的打算超出了他的预计或是容忍范围,只怕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下此事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即便是已经有了和卫毅不能在一起的心理准备,想起来的时候,宁云依旧会觉得心如刀割。
她的婚事,只怕不会如大家想的那么顺利了。
纷乱的思绪难以平复,刺绣的进度也因此耽搁了下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打断了她绣花的节奏,她抬头一看,绿萼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宁总管。
“小姐,不好了,三少爷出事了!”绿萼的性子急,做事咋咋呼呼的,远没有墨竹沉稳。
停了手上的动作,将针插在针山上,宁云越过绿萼直接问道,“宁总管,三弟出了什么事情?”
宁总管一拱手,神色间不带一丝焦急之色,“锦衣卫的卫同知派人来通知,说是咱们府上的三少爷和人赛马,跌了下来,伤了腿,现在人在卫府。”
意外的听到了这个消息,她眉头微蹙,正要站起来的身子一滞,伸手将墨竹递上来的白绢搭在未绣完的绣品上,疑惑的问道,“三弟既然受伤了,理应送回咱们府上医治,为何会在卫府?”
“禀小姐,是因为他们赛马的地方是在西坊的校场,伤了之后,怕耽误三少爷医治时间,就先送到了附近的卫府去治疗了。”宁总管比绿萼做事细致多了,有问有答,几句话就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下意识的看了窗外明媚的阳光,今日母亲才带了宁月姐姐入宫面见皇后和乔德妃,想来是要她们检验下姐姐这段时间的辛苦成果。
窗外树影正在不住摇晃,这时候就算是派人进宫送信,等她们赶回来也来不及了。
顾不得多想,宁云直接起身,“备车,去卫府。”
宁府三少爷,宁宏远!
在前世宁府凋敝之时,只有他愿意呆在苦寒的边塞,协助自己的嫡兄镇守边疆,默默的站在兄长身后守护了宁府十几年。
他现在年纪尚小,不过是十三岁,在他未成年之前,只要宁府无碍,他的生活也会是毫无波折。
这段时间,宁云没有顾得上他,但并不代表宁云就会坐视他陷入危险而不理。
宁总管亲自为她招来了马车,并和她一同前往卫府。
坐在马车上,宁总管安静的袖手坐在靠近车门的角落里,一如他平日里在府里那样,不引人注意的默默守护着主人。
宁云习惯了宁总管的沉默,开始自顾自的思考起来。
前世的宁宏远无病无灾,到了宁府巨变,要放弃京城的宁府,将家人都迁到宁家老宅时,他就自愿到了哥哥的驻地,协助哥哥。
在她的印象中,并无他最近会落马断腿的记忆。
也可能是那段时间,她的心思都在周翼身上,根本就不会关注府里的家人发生了什么,她的关注点,一直都是事情的发生会不会对周翼有影响。
京城的权贵都住在南坊,西坊有御林军和锦衣卫的一些校场,一些对从军和武艺有兴趣的子弟多半会去校场练习和比试。
“卫家老宅不在西坊,卫老大人告老之后,携了夫人回了祖地居住,卫同知一个人在京城,嫌老宅太远,在西坊买了宅子当别院,住在锦衣卫卫所附近。”
怕自家小姐不知道情况,宁总管在趁着快到的时候,先说了一二,让小姐心里有个准备。
由于有黑风涧救命之恩,宁府和卫府之间有些走动,这是京城的人都知道的,宁三少爷受伤,卫府的人愿意接待,也属常情,宁总管也不能多嘴说些什么。
到了卫府,早就候在门口的管事一溜小跑的过来请安,宁云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手一抬就说道,“还请快带我去看看我三弟。”
虽是图近买的宅子,对卫毅这种喜欢享受的人来说,可不会因此而委屈自己。
宁云跟着管事一路走一路看,这别院修的可一点也不含糊,五、六进的大宅院,光是走路都能把第一次来的人绕晕了。
好容易走到了宁宏远所在的屋子,一踏进门,就看见身着飞鱼服的卫毅腰佩绣春刀,站在三弟的床边,想来是在任上听到消息后匆忙赶过来的,还来不及换衣服。
“大夫,他怎么样了?”事关弟弟的安危,她也顾不上之前和卫毅闹的那场不愉快了,走上来就急急的走到弟弟身边,看着大夫为他处理伤势。
宁宏远坐在靠窗的榻上,裤子被剪开了,绑上了夹板,有个花白山羊胡子的大夫正拿了细白棉布一圈圈的缠着,诊治看来已经快要结束了。
见嫡姐过来,他还年少稚嫩的脸上露了几分怯意,侧头避开姐姐关切的目光,双手紧紧的抓住床单,将床单拧做一团,很小声的说道,“我不痛。。。”
现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