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飒竔三言两语阻止了太后“格杀勿论”的命令,待他离开后,兰绣玉才不平道:“皇上也太偏心了!那妖后这样骗他,他非但不怒,反而到了现在还护着她。”
太后不语,却知道皇帝此时护着月浅宁,其实并非只是因为偏心。
如今朝堂动荡,后宫亦是不安宁。倘若真的将月浅宁杀死,可以担当皇后位置的人选,除了兰绣玉,就是月碧落。这两个女子,一个代表她兰家的势力,一个代表月家的势力,皇帝显然都不愿受这两股势力控制。
月浅宁虽然也是月时之女,却与其父并非同道中人。唯有保住月浅宁皇后的位置,方能让皇帝不立新后,不受烦扰。
这些话,与兰绣玉说了,她也不见得明白,所以太后只是叹息道:“看来,咱们还是要想法子,暗中先找到那妖后,然后除去她再告诉皇帝了。”
兰绣玉问道:“太后打算怎么办?”
太后斜睨她一眼,缓缓地说道:“此事哀家心中有数,你不必多问了。”
兰绣玉将下唇一咬,委屈道:“太后这是不相信玉儿了吗?”
“你是哀家的亲侄女,哀家如何能不信你?”太后摇头道,“如今宫里正是多事之秋,你少知道一件事,就更安全些。有些事既然说了你也帮不上忙,那不如不告诉你。”
兰绣玉闻言,虽然隐隐不快,可也不得不答应道:“臣妾多谢太后体恤。”
“嗯,你能明白哀家一片苦心便好。”太后说道,“近日皇帝烦心事多,你若有心,就多去陪陪他。他最难过的时候有你在身边,便会将你当成共患难的人,往后自然不会忘了你。”
兰绣玉面上这才有了几分笑颜,忙道:“臣妾明白,臣妾会尽心侍奉皇上的。”
“好了,你下去吧。”
“是。”
正如太后所言,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帝十分忙碌。
因为月浅宁的逃离,先前仍在为戕害孕妇一事讨说法的朝臣们屡屡上奏,要求皇帝尽快寻回皇后,并将其法办。另一方面,后宫中月碧落与兰绣玉从同盟到为敌,暗中一直勾心斗角,叫他应接不暇。
兰绣玉听了太后的话,更是时不时过来烦他。他此时为了月浅宁一事已得罪过太后一次,如今兰家在朝廷仍有势力,他自知不能做得太过,所以不得不时时敷衍兰绣玉两次,叫她不要跑去太后那里再嚼舌根。
繁忙的日子里,他也顾不上再生月浅宁的气。只是偶尔会突然想到她,不知道她此时此刻,正在宫外做什么呢?她那样向外出宫,所以此时,当是过得很称心吧?
事实上,他完全想错了。
月浅宁在宫外一点都不称心。
自从那日从行辕逃走,她便一直被各处的官兵追查,唯有东躲西藏地过日子。到了后来,外头更是张贴了榜文,上头还有她的画像,正是全城通缉她了。
倘若此时离开京城,或许还能避避风头,过得舒服些。但是她出宫的目的便是为了追查真相,如何能在此时离开?
月浅宁堵着一口气,一定要查出真相给龙飒竔瞧瞧!
这样想着,自己又觉得别扭。
龙飒竔也不是她什么人,为什么她要这样在意他的想法呢?自己就算追查真凶,也是为了还给那些被害的孕妇一个公道,与龙飒竔有什么关系?
月浅宁心里烦乱,强迫自己不许再想,闭上眼睛想要睡觉,可是中秋时节,室外的气温已经很低。她因为被通缉,不敢入住酒楼客栈,便宿在四处透风的破庙里。这里的条件比起当初的冷宫还不如,连个取暖的东西都没有。
就这样蜷缩着将就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月浅宁便在溪水中洗了一把脸,先到附近一个要童谣村的地方去。
这地方便是她丫鬟百合的老家,因在宫中时,她曾听百合说过,村里有一位老巫医,懂得易容之术。在人脸上贴一张人皮面具,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任凭再好的眼力也辨认不出来原本容貌的。
这类方法她从前只在小说里看到过,倒不想古代原来真的有。当时不过随口一听,觉得有趣,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想她现在被全城通缉,街上又有她的图画,这张脸实在危险。若是能得一张面具,换一副面孔,那行事便容易多了。
童谣村地处偏僻,还无人知道月浅宁是通缉犯的事。村人们都十分好客,听闻她是来找巫医,很热情地帮她指了路,还非要请她到家中去用饭,被她婉言谢绝了。
在宫中许久,处处勾心斗角,她都忘了被人这样热情相待是什么滋味。此时只觉心中一片温热,她按照村人指示的路径,很快便找到了巫医的家。
那巫医门前十分冷落,显是生意并不好。她敲门后便听到苍老的一声:“门没有上锁,自己进来吧。”
月浅宁推门进去,见是小小一座院子,地上生满了杂草,连一条路都找不到。只得踩着杂草进了黑洞洞的屋子,便见一个干瘦黝黑的老人,吸着旱烟坐在炕上,一时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她打量一下四周,礼貌问道:“请问您是这里的巫医吗?”
“我是。”老人声调嘶哑,可是中气十足,问道,“找我什么事?”
月浅宁道:“我想求一张人皮面具。”
巫医这才抬头打量了她一眼,面容虽是苍老得不成样子,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能将人心看穿似的。
巫医问道:“你要面具做什么?”
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