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飒竔冷眼看着月浅宁被宋肆霆扶起,之后就疲惫地阖上了眼帘,再也不说一句话。
看着以前似乎已经自甘堕落的龙飒竔,月浅宁的心一阵一阵地抽痛,眼泪又断了线一般滚落下来。贝齿轻咬着红唇,最后她决绝地吐出两个字:“走吧。”
日影西斜,圆盘一般的满月缓缓升上天空,这本该是一家团圆的满月之日,却带给她一个又一个沉重的打击,让她已然心神俱疲。
宋肆霆送她回来后,便因为白赭的到来而又匆匆离开。月浅宁躺在床榻上,却久久不能入睡。
子时已过,整个皇城都陷入了沉睡中,然而躺在床榻上的月浅宁,却依然无比清醒。
没过多久,一个人影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屋子里。月浅宁借着窗纱透进来的皎洁月光看过去,来人却不是平日里那魁梧的身形,似乎更细瘦更挺拔一些。
月浅宁掀开被子正待起身,来人却快步移到了床榻边,止住了月浅宁起身的动作,并轻柔地为她盖好被褥。
感受着这一抹熟悉异常的温柔,月浅宁的眼眶再一次不争气地泛红起来,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等到龙飒竔能够安然无恙地站在她面前。
一片黑暗中,月浅宁从被褥中伸出双手紧紧抓住龙飒竔指节分明的大手,生怕一个不留神龙飒竔就消失在自己面前,告诉她这一切只是她的幻影。
“这些日子,累你受苦了。”龙飒竔一只手紧紧地反握住月浅宁的小手,一只手温柔地抚上月浅宁的小脸。
指尖刚一触及,龙飒竔的身子就微微一震,因着他的指尖又触碰到了一片温热,那是白日里他才亲眼目睹着月浅宁落下的咸涩泪珠。
“我已联络旧部,让皇家道场的人上折子弹劾宋肆霆将要公布的诏书,便说眼下你的胎像不稳,不适宜在这个时候大召天下。”龙飒竔的口中温柔地吐出话语来,“还要累你和腹中孩儿再受几日的苦,将诏书公布的时日拖延一些,为我争取到时间。”
月浅宁轻轻地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并不辛苦,日间看到你的小屋里的状况时,我宁愿被折磨的那个人是我。”
“傻瓜,我怎么可能让你经受那样的折磨。”龙飒竔轻柔地说着,眼底是一片波光潋滟。
这段日子以来服用着暗左使给他送的药,龙飒竔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是要达到之前的功力,却非得通过施针才能见效。
前一段时间月浅宁正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是因为宋肆霆对她的监控可是全方位的,除了暗左使能够来去自如之外,这皇后的宫中但凡有任何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宋肆霆都是了如指掌的。
所以,她想要在这么严密的监控之下避开宋肆霆的眼线,去太后宫中为龙飒竔施针,简直就比登天还难。
但是她没想到契机竟然这么快就出现了,借着宋肆霆有了新计划这个由头,她自然可以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这个时候悲从中来想要见一见龙飒竔,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对于自己的计划有着十二万分把握的宋肆霆,在这个时候想必也会放松了警惕,网开一面让她见一见龙飒竔。而且知道自己已经能够稳稳地掌控住后宫,宋肆霆终归也有着私心,想让月浅宁亲眼看看现在被他监禁得已经没了帝王风采的龙飒竔,从而让月浅宁真正地死心。
于是,就在这个契机之下,月浅宁便铤而走险去到了太后宫中,在宋肆霆面前一边声泪俱下地悲泣着,一边悄无声息地为龙飒竔施针。
两人又密密地细谈了一会,月浅宁才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来,悄无声息地自手袖中抽出几枚银针来。
“时候也不早了,日间为你施针时顾不周全,趁现在我再为你周身施针一次,以便你的功力更快地恢复。”月浅宁看着西窗外已经渐渐偏西的皓月,这是她重新进宫以后的第一次,觉得时光竟然流逝得这样快。
龙飒竔心疼地看着床榻上大腹便便的月浅宁,本来孕期的她应该安然地待在宫中安胎,万事不过心地好好安养着,没想到却因为他的事情而整日忧神,除了日渐隆起的小腹,她的脸却是一日瘦过一日。
看着龙飒竔眼中弥漫起来的心疼,月浅宁轻轻地弯起了嘴角,眼中似绽放出流光溢彩。她知道他在自责些什么,但她却从未那样想过。只要这个男子的心中是深爱着自己的,她为他吃点苦又算什么,这都是她甘之如饴的。
一双小手熟练地在龙飒竔的身体上游走,指尖的银针狠准稳地刺进龙飒竔身上的关键脉门,通过银针的疏导将内郁结而紊乱的气息调理顺畅。
一个时辰的工夫眨眼就过去了,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泛白的颜色,月浅宁这才悠悠收起了手中的银针,脸上绽出胜利的笑容。
龙飒竔转回身,看着面前额间渗着细密汗丝的月浅宁,眼中满是不忍。
“天光快要大亮了,你的身体再恢复三五日便无碍,这几日切忌动了真气紊乱了生息。”月浅宁却知道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便不停歇地嘱托道,“你且去忙你的事,我会想法子拖住宋肆霆颁布诏书的。还有荣姑姑身上的毒,你让暗左使晚些时候来取解药,服用上三日解药便可解毒。”
“浅宁……”龙飒竔张了张口,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月浅宁轻轻将头靠在龙飒竔的胸膛前,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怀中,贪婪地吮吸着属于龙飒竔的气息。
“时日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