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时候,宋宜笑自要送他。
站在‘门’槛之内,看着他渐行渐远,到了远处似乎还回过头来看了眼,又举了会袖子,不知道是遮挡骄阳,还是拨开偶尔落下的落叶——总不可能是拭泪吧?
宋宜笑心里忽然没来由的觉得一阵空空‘荡’‘荡’,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看来这两日照料清越确实太累了。”她这样想着,“偏爹早不来晚不来,今儿个莫名其妙的这一出,‘弄’得我竟胡思‘乱’想起来了!”
她没再注意宋缘,折身回后堂,命人把大‘门’关上。
却不知道宋缘这天回到别院时眼睛红红的,哪怕一路避着下人走,也很快叫卢氏得了消息。
卢氏赶忙把手头的事情处置一下,赶去书房想问个究竟——哪知才饷娴闹型ィ却已听绿窗纱后传来一把娇脆的嗓音:“老爷……”
是柳姨娘先到了。
卢氏神情一黯,想走又挂念宋缘,想留下来又怕像前几次一样,柳姨娘刻意与宋缘**,宋缘虽没什么反应却也不拒绝,‘弄’得她在旁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尴尬难言。
正迟疑之间,却听绿窗纱后传来“砰”的一声重物落地,跟着宋缘寒声叱道:“滚!”
卢氏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已听到柳秩瑾带着哭腔委屈道:“老爷您……您这是怎么了?”
宋缘没有回答——但片刻后,衣裳不整的柳秩瑾被揪着发髻推出书房,宋缘许是没看到卢氏站在外面,直接“砰”的一声碰上‘门’,听动静是坐回书案后了。
“……”柳秩瑾原本还在啜泣着请罪,指望宋缘心软,待看到卢氏,她反而收了声,拿袖子胡‘乱’抹了把脸,略整了下仪容,昂首‘挺’‘胸’从她身旁走过,经过的时候见卢氏盯着自己看,大概觉得很没面子,沉了脸冷笑道,“‘奶’‘奶’笑话我吗?不过我现在原也只是伺候人的,偶尔被老爷呵斥几句也是理所当然。倒是‘奶’‘奶’,正经夫妻,却连书房都不敢进?哈!”
说着一拂袖子,趾高气扬的去了。
卢氏懒得跟她计较,等她走远之后,又在庭中站了会,才走到书房前,轻轻叩响了‘门’。
“是阿绿么?”宋缘这回倒没发火,只有些疲倦的说道,“进来吧!”
卢氏的闺名是绿潋。
她闻言推‘门’而入,转过书架,就见宋缘撑着额,坐在书案后,劳累不堪的样子。
“夫君这是怎么了?”卢氏走过去替他‘揉’太阳‘穴’,夫妻两个都没说话,过了会,她才柔声问,“可是公事上太‘操’心了?”
“我今儿去看了宜笑的‘女’儿。”宋缘没动,只哑着嗓子道,“那孩子一点也不像宜笑,倒似足了简修篁。”
卢氏怔了怔,她也知道丈夫素来不喜长‘女’,经过韦梦盈的挑唆后,她甚至怀疑丈夫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女’儿,否则何以不帮她跟庞老夫人要回三‘女’儿?
却没想到他会特意去看宋宜笑之‘女’——卢氏委实猜不透他心思,下意识道:“向来‘女’儿肖父,待大小姐生下嫡子时,应该就像大小姐了。”
说到这儿,想起他方才对柳秩瑾发作的举动,不免怀疑父‘女’不和,宋宜笑说了什么刺‘激’宋缘的话,又委婉道,“听说清越前两日烧得厉害,大小姐急得跟什么似的,这两日虽然好转了,想来当娘的总归还是放不下的。这人心里有事,说话做事,难免就要急躁些,夫君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缘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惨笑了下,道:“宜笑你还不清楚?最是八面玲珑,越是心里恨极了我,越是分毫不肯流‘露’。我只是忽然觉得,这些年来做错了许多事情而已!”
“夫君说的哪里话?”卢氏其实也觉得宋缘对宋宜笑很是亏待,纵然韦梦盈抛弃了宋缘,让整个宋家都颜面无光,但宋宜笑到底是无辜的,且她也是宋缘的骨血,迁怒这‘女’孩儿实在没道理。
但这会瞧着宋缘黯然神伤的样子,又觉得心疼,便安慰道,“有道是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大小姐最明理大度不过,往后咱们慢慢的跟她说,总能说开的。”
宋缘却摇了摇头,苦涩道:“迟了。”
“怎么会呢?”卢氏以为他是说跟宋宜笑恢复关系迟了,忙道,“大小姐虽然已经当了娘,却尚且青‘春’年少,夫君也在盛年,来日方长——再者,当了娘的人才能真正明白做父母的心,也最能体谅父母呢!”
听着继妻的温柔劝说,想到卢氏进‘门’以来的点点滴滴,宋缘面前的桌上,不期然的出现了水迹,他喃喃道:“倘若我娶的原配是你就好了。”
卢氏猝不及防,先是惊讶,继而感到一股巨大的甜蜜涌上心头,喜得她心砰砰的跳着,连给他按着额角的手都停了好一会,才强忍住欢喜,道:“过去的都过去了,终究咱们现在是夫妻不是吗?”
宋缘却只是笑了一下没说话。
心善体贴、全心全意待他的卢氏就在身畔,可他此刻眼前不断浮起的,偏偏是那个狠心离开的人——常听老人说江南堂易出情种,他从前都不以为然,时至此刻,已无法再骗自己,他也不想再自欺下去了。
拂开卢氏的手,他揩干眼角,抬